第19章
柳冰蹲在窗边给发丘印消毒，月光落在她紧抿的嘴角，泛着冷硬的弧度。
从坛中碎骨里翻出的学生证照片上，失踪女大学生的笑容刺痛着她的神经。
从刚刚那伙计的眼神来看，这个女生估计在死前还受过其他事情。
真是畜生啊！
“接下来咋办？”
胖子踢了踢脚边的伙计，后者像条蛆虫般在腐液里蠕动。
季如尘站起身：“先问清楚挖匣子的具体方位。”
他忽然拽起老板娘的头发，将她的脸按在渗油的砖面上，“你是想被活埋进炼油坛，还是带我们去鹰嘴崖？”
老板娘被按得发出闷哼，却仍用肿胀的眼皮斜睨着他：“去了也得死......那儿的东西......”
“少他妈废话！”
胖子抄起半块砖拍在她后颈，“老子当年在野人山跟毒贩火拼时，比这邪乎的地儿见多了！”
柳冰突然按住胖子手腕，小刀在伙计喉结处点了点：“说，鹰嘴崖下的乱葬岗，具体怎么去？”
伙计感受到喉间的凉意，瞬间尿湿了裤裆：“过了竹林往左......有三棵歪脖子树搭成的门......”
“能搞到这玩意儿的配方，那坟墓至少是王侯级别的阴宅。”
张链子则是从头到尾都在捣鼓着自己的罗盘。
罗盘上始终指着东北方，天池水线疯狂震颤，“而且敢用噬魂油镇墓，墓里必定藏着连粽子都忌惮的东西。”
胖子踢了踢缩成一团的伙计：“你们挖的那骷髅戴的玉冠啥样？”
“三、三梁七旒......”
伙计牙齿打颤，“冠上嵌着猫眼石，夜里会发红光......”
季如尘与张链子对视一眼。
三梁七旒是汉代列侯规制，而猫眼石棺饰多见于西域胡王墓葬。
这种中西合璧的葬制，极可能是某个横跨丝绸之路的神秘家族，其墓中机关之诡谲、陪葬之丰厚，恐怕足以令整个倒斗界眼红。
“若张三在此，怕是要笑得睡不着觉。”
季如尘喃喃自语。
张三在的话，说不定会去上一趟，因此也算是一些线索，不能够放过，毕竟他们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墓葬的。
“绑紧了，带他们一起去。”
季如尘撇了一眼他们，说道：“活要见人，死......”
他瞥了眼满地坛子，“也要见尸。”
农家乐外的竹林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当众人押着三个凶手走向鹰嘴崖时，身后的腌菜坛子突然发咯咯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隔着陶土，舔舐着坛壁上的残油。
走在路上。
张链子攥紧罗盘，天池中的指针仍在疯狂打转，明显感应到了某种强大的磁场。
“以爷爷的能力，肯定能够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兴奋，“这线索，或许能解开他消失的秘密。”
“那就好！”
胖子一把揪住昏迷的老板娘，像拎死狗般将她甩到身前，工兵铲重重抵在她后腰：“老东西！敢装死？”
见对方仍无反应，他狠狠踹向她膝盖窝，“给老子带路！再敢耍花样，老子把你做成腊肉挂在树上喂乌鸦！”
老板娘吃痛地哼出声，蓬头垢面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的光。
季如尘用小刀挑起老板娘下巴，冷笑道：“你最好配合点，你的宝贝儿子和老公还活着，要是不想他们被喂狗，就老老实实带我们去。”
月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冠吞噬，山林里浓稠的黑暗仿佛能凝成实质。
腐叶在脚下发出诡异的沙沙声，一行五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活物的皮肤上。枯藤缠绕的古木扭曲着枝干，在夜风中摇晃，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如同无数只从地底伸出的鬼手。
山间弥漫着潮湿的腐臭，混着噬魂油残留的甜腥，令人作呕。
远处不时传来夜枭凄厉的叫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
老板娘低着头，脚步迟缓。
张链子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天池里的水银泛起诡异的波纹。
胖子握紧工兵铲，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咕哝：“这地方阚泽感觉邪乎得很，比乱葬岗还瘆人。”
季如尘举起战术手电，惨白的光束刺破黑暗，却只照见满地散落的兽骨和缠绕着青苔的残破石碑。
石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唯有隐约的符号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当光束扫过前方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三棵歪脖子树扭曲地生长在一起，形成一道天然的拱门，在黑暗中宛如通往地狱的入口。
季如尘的战术手电扫过三棵歪脖子树，光束在树干交错处停住。
离地三尺的树疤呈品字形排列，恰好对应风水里的“三才穴”。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浮土，指缝间漏出的细沙混着朱砂颗粒，正是明清时期民间小墓常用的镇墓材料。
再看地势，左无青龙砂护肩，右无白虎砂环抱，后靠的鹰嘴崖虽形似玄武，却因山体断裂带形成“破脑煞”。
这样的格局顶多是富庶乡绅之家的祖坟，绝不可能葬有戴三梁七旒冠的墓主。
“罗盘给我。”
他朝张链子伸出手。
天池指针在癸山丁向位轻微震颤，却无王侯大墓应有的五星聚顶异象。
也就是说，这个墓葬，可能比富人的规格稍微高点，但是也高不到哪里去。
季如尘心中了然，将罗盘递回给了张链子。
“看明白了吗？”
他环顾四周，问道。
柳冰蹲在残碑旁，发现碑体材质为普通页岩，刻纹粗糙，连皇清待诰的官称都没资格用，更遑论西域猫眼石陪葬。
“多少看明白了一点。”
显然，虽然刚开始确实被唬住了一下，但现在其实除了胖子都察觉到了这地方多少有些名不副实。
胖子很迷糊的看着大家的反应，啥情况啊？
“怪了。”
张链子摩挲着罗盘边缘，“按那伙计说的，玉冠至少是汉代列侯规格，可这地方......”
他踢开脚边的枯枝，露出底下半截青砖，砖面刻着的竟是民间五毒避邪纹，而非贵族墓常见的蟠螭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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