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期已到。
我蜷缩着身子昏昏沉沉睡在稻草上。
恍惚中,绵软的锦被轻轻盖在身上,一双温热的手在探我的额头。
我心中一暖,紧紧握住那双手不松开,低声说:“妈妈,我好痛。”
那双手蓦然僵硬,抽离出来。清越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林度,醒醒。”
我睁眼,是沈行云。
他披玄色斗篷,沉声道:“我是替郡主来看你的安危。她心存仁善,不计较你的过失,一力督促巡抚查你的案子。”
“那两人与你之间——”
“人是我杀的。”
牢房昏暗,我看不清沈行云的表情。
“你真是心狠手辣!师父因你而横死,郡主因为你的事夜夜不能安睡。人命在手,你不怕阴司报应吗?”
字字锥心。
我气极反笑:“若果真鬼神有灵,报应不爽。我此刻不会身陷囹圄!”
将盖在身上的锦被掀开,我直起身子,攥紧拳头,一步步逼向沈行云。
指甲刺入手心,心如刀绞,我却不觉得痛。
“之前爱慕你,是我错了。我早该死心。你请回吧。郡主的好意我承受不起。”
借着幽幽的冷月,我这才重新打量沈行云。
他紧抿嘴唇,不发一言,一双天生含情的潋滟眼睛却射出阵阵冷光。
他退后几步,点点头,哑着嗓子说:“好。好。我来此处,还有一件事。”
“三日前,林家棺材铺被洗劫一空。只留下了那具梨花木的棺材。”
“郡主心疼吉祥,已用它重新安葬了。作为回报,我们会帮你洗清冤屈。如今看来,你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我怔了一下,浑身冰凉,如堕冰窟,又如烈火焚烧。
这世间人与人之间本就不平等,我终于信了。
某些东西,有的人唾手可得,有的人付出千百倍的艰辛只是徒劳一场。
而我,从不敢奢求命运垂青。
活着对我来说已是妄想,我还奢求保全什么呢。
那又如何,我轻描淡写地对自己说。
命运不给我的,我可以自己争;不爱我的人我也会放弃。
沈行云离开后,大牢中的潮湿味与腐烂的气味,令我胃中翻涌,我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在沈行云看不到的身后,我的身体慢慢冰冷,归于沉寂。
夜还未过半。巡抚的牢狱之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狱卒及时发现,但我所在的那间牢房已燃为灰烬。
一切结束了,作为林度我终于得到了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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