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谨言彻夜未归。
封盈被手机密集的提示音吵醒。
消息框不断弹出，充斥着幸灾乐祸的文字。
小三还有脸赖着？过了今晚，看白谨言还要不要你！
朋友圈消息99+。
点开，一张照片像淬毒的针，狠狠刺入眼帘。
陆时薇作为人体彩绘模特，姿态妖娆，正亲吻着另一位模特微启的唇角。
即便照片只捕捉到模糊的侧影，封盈也一眼认出，那个被亲吻的男人，是白谨言！
另一张照片紧随其后，陆时薇跨坐在他腿上，眼神挑衅地望向镜头。
赤裸裸的宣战！
封盈手指颤抖，本能地拨通白谨言的电话。
第一通，被无情挂断。
第二通，冰冷的忙音。
她咬着早已失去血色的唇，一连拨出二十个，电话终于被接通。
“阿言，我......”
陆时薇娇媚得能滴出水的声音截断她，带着胜利者的慵懒：“姐姐，阿言在洗澡哦。”
封盈如坠冰窟，全身的血液凝固，本能地按下了录音键。
陆时薇轻笑：“另一条朋友圈，看到了吗？仅你可见哦。”
“你不会不懂，洗完澡......要做什么吧？”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冒牌货，你怎么还有脸缠着他！”
封盈猛地掐断通话，那两张照片却在脑中疯狂盘旋。
逃离的念头疯长。
她起身，打开衣柜，开始机械地收拾行李。
白谨言这些年送的天价珠宝、限量版包包，被她面无表情地统统拍照，挂上二手平台，标价20块。
最终，真正属于她的物品，不过塞满一只小小的行李箱。
次日清晨，白谨言终于归来。
满室的空旷让他心头莫名一紧：“阿盈？”
封盈关好最后一件行李的拉链，闻声动作一顿。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在脸上挤出惯常的笑容：“我在。”
白谨言拧眉扫视空荡的衣帽间：“东西呢？”
封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断舍离，想换新的了。”
白谨言紧绷的神色略缓：“想买什么就买，放不下再置办一套房产便是。”
见她肩上背着包，随口问道：“去哪？”
封盈下意识将包藏到身后，避开他的目光：“画廊有点事，过去一趟。”
白谨言最后一丝疑虑消散。
她的一切都依附于他，能去哪？
“我送......”
急促的电话铃声骤响，看清来电显示，白谨言脸色剧变。
他疾步向外冲去，声音焦灼：“薇薇别怕！我马上到！”
自始至终，一眼未看僵立原地的封盈。
引擎轰鸣着远去，封盈心口传来迟滞的绞痛。
画廊里，封盈指挥工作人员将她所有画作取下，挂上待售区。
经理额头冷汗涔涔：“封小姐，这些…您不是说终生不售，是留给未来美术馆的珍藏吗？”
封盈攥紧背包带子，竭力维持声音的平静：“人总会变的。”
尖锐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打断对话。
“姐姐！阿言说你在画廊，我特意来找你玩…呀，你的画怎么全卖了？”
封盈身体瞬间僵住，果然看见陆时薇亲昵地挽着白谨言的手臂走近。
白谨言盯着满墙刺眼的“待售”标签，面色不虞：“你什么意思？”
封盈别开眼，声音干涩：“寻求突破，告别过去。”
白谨言皱眉，未及深想，陆时薇已踮起脚尖，好奇地取下墙上一幅尺寸较小的画。
“这画真好看，色彩好特别。”
看清那幅画的瞬间，封盈瞳孔骤缩，失声厉喝：
“别碰它！”
吼声惊得陆时薇手一松。
画框砸落在地，玻璃应声碎裂，精心绘制的画布被玻璃碎片划得面目全非。
“啊！好痛！”陆时薇纤细的指尖被玻璃划破，渗出一点血珠。
白谨言眼神骤冷，如利刃般射向封盈，带着骇人的怒意。
“封盈！一幅画而已，你发什么疯！”
“至于！”封盈双眼赤红，指着地上破碎的画面，声音嘶哑，“你看清楚！这是我为你画的！唯一的一幅人像！”
看清画布上那依稀可辨的、属于他的轮廓，白谨言微微一怔。
陆时薇的啜泣声更大了，举着那几乎看不见伤口的手指：“血…流了好多…阿言，我好怕…”
白谨言拳头紧握，猛地掏出黑卡，狠狠砸在封盈锁骨上，留下红痕。
“够买下整个画廊！现在，薇薇想砸多少砸多少！随她高兴！”
说完，他抬脚，毫不留情地碾过地上破碎的画布和玻璃渣，仿佛碾碎一件垃圾。
他抱起泫然欲泣的陆时薇，扬长而去。
留下封盈站在一地狼藉中。
经理战战兢兢地靠近：“封小姐，这…这些画还卖吗？”
掌心被迸溅的玻璃碎片割破，鲜血渗出，封盈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她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黑卡，指尖冰冷，决然起身。
“烧了，全部。现在，立刻。”
炽热的火光在画廊后院升腾，吞噬着她曾经视若生命的作品。
她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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