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梦中,她又回到了十八岁。
那时候她在乔家无忧无虑地长大,又单纯又没心眼儿,根本斗不过有备而来的乔心心。
乔心心诬陷她霸凌,诬陷她作弊。
全世界都相信乔心心,包括乔父乔母。
只有陆寻洲,他坚定地站在乔颜这边。
他甚至没有问过真相,就毫不犹豫地说:“我的宝贝不是那样的人。”
十八岁的陆寻洲冲乔颜张开了双臂,乔颜扑进他的怀抱。
陆寻洲。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她有太多话想说。
她想说,陆寻洲,我好疼,我好害怕,你能不能一直这么爱我,能不能别丢下我。
可梦在这一刻骤然消散了。
“陆寻洲......”乔颜喃喃。
病房的门口,静静立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高定西装,逆光中看不清楚神情,但似乎在等着她的下半句。
所有的话盘桓在心口无法说出。
乔颜最后只是轻声说:“陆寻洲,你可以再给我一些钱吗?”
陆寻洲的神色沉下去。
片刻后,他冷漠地笑了:
“你昏迷的时候叫了几个小时我的名字,我还以为要索我的命呢,原来还是想要钱。”
掏出一整沓钞票砸在乔颜的病床上,陆寻洲冷淡道:“钱给你,把你的佛珠手串给心心,怎么样?”
乔颜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那里有一串佛珠。
不是多么贵的材质,但是是当初陆寻洲在寺里一步一磕头,磕了一千多级台阶,为她求到的。
“你老是生病,我就向积云寺的主持求了这个,听说很灵验。”
似乎真的很灵,自那之后,乔颜连感冒都很少得。
如今,乔心心怀了身孕,陆寻洲想将这佛珠给她。
“本来想为心心单独求一串,但主持已经圆寂了,无法再为新的手串开光。”
陆寻洲冷冷地看着乔颜。
“所以我出十万,买你的这串,怎么样?”
乔颜轻轻地抚摸着佛珠。
这是陆寻洲最后一样留给她的礼物。
当初在监狱里,有犯人想抢走这串佛珠,找了十几个同伙毒打乔颜。
她愣是死死地护住它,被踩断了两根手指也没松开手。
此时此刻,乔颜抬起头,看向陆寻洲。
“不行。”
她的拒绝,让陆寻洲的眸光短暂地一亮。
但下一瞬,乔颜便抚摸着手串:
“十万怎么够?如今这手串变得稀有,自然要提高价钱。”
陆寻洲看她的眼神,再次充满了厌恶。
他笑自己,居然以为她会珍视这串佛珠。
现在看来,就算珍视,也只是珍视它能换到的钱罢了。
拿出一张银行卡,陆寻洲嫌恶地问:
“卡里有一百万,够吗?”
“够了。”
乔颜立刻扑上来,一把抢过银行卡,动作之快,仿佛生怕晚一点陆寻洲就反悔了。
陆寻洲不想再看她这副恶心的样子,转身离开:
“明天,亲自去寺里,在佛前完成转赠。”
积云寺在一座渔岛上。
乔颜跟着乔家人和陆寻洲,一起上了岛。
寺中烟火袅袅,她对着佛祖,诚心地许下愿望。
前面的愿望,都与小念有关。
最后一愿,则为了陆寻洲。
愿吾爱陆寻洲,忘却与我有关的前尘,余生平安喜乐。
心口微痛,她虔诚地拜了下去。
然而,刚许完愿,乔颜突然听到游人高喊:
“出事了!有人被浪卷走了!”
乔颜冲到岸边,乔心心正急得眼眶通红:
“那串佛珠被浪卷走了,我叫寻洲别捡,他非要去捡,结果越走越深!”
远处,陆寻洲的身影正随着海浪一起一伏,眼看就要被涨潮的海水吞没。
想也没想,乔颜捡起一个岸边的救生圈,冲了下去。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暴雨倾盆降落,刚刚平静的海面此刻怒浪翻卷。
乔颜终于游到了陆寻洲的身边。
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往水下沉去。
手里却紧紧攥着那串佛珠。
乔颜将救生圈套在陆寻洲身上,推着他拼命朝前游去。
终于,她游到了一处礁石旁。
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陆寻洲推上礁石,一个浪打来,乔颜坠入了海中。
她被海水裹挟着漂向深处,就在乔颜以为自己要葬身鱼腹时,远处亮起了渔船的星星灯火。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游向了渔船。
两个小时后,乔颜终于被渔船送到了岸边。
浑身上下都是暗礁带来的擦伤,但她顾不得疼痛,简单包扎了一下,便急着找陆寻洲。
好在新闻显示,陆寻洲已经获救,如今正在医院。
乔颜赶到了病房外。
里面,陆寻洲抱着乔心心,满脸心疼地摸着她的小腹:
“下次不可以这样了,你还怀着孩子,怎么能跳到海里救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这辈子怎么活下去!”
乔心心扁着嘴撒娇:“人家当时着急嘛,哪能想到那么多。”
“以后不许再让我这么担心。”
陆寻洲告诫着。
随后,他拿出那串佛珠,小心翼翼地戴在乔心心的手腕上。
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就像一对历经劫难、更加深爱彼此的眷侣。
乔颜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她知道,从海中救起陆寻洲的功劳,又落在了乔心心头上。
就像之前,自己在保释期间给陆寻洲输血、大着肚子照顾他,后来,那个人也都变成了乔心心。
但没关系。
佛祖已经遂了她的愿,让陆寻洲平安。
她自然也不该,贪心地奢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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