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人找来了许多春宫图，为的就是知道怀素说“皇姐教的不全”中的“不全”。
心中的胜负欲叫我看春宫图看得如痴如醉，怀素一个没有过倾心女儿家的佛子，岂能知道得比我多？
我动了歪心思，去找他时，偷偷把佛经换成了春宫图。
他端坐在书桌前，打开那本被我伪装得极好的“佛经”，又迅速合上。
“哈哈哈哈哈，”我笑得前仰后合，“怎么样？全不全？本公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这么全的。”
我笑得不行，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怀素还在沉默地盯着我。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怀素生气了。
“对不起......”
“公主如果实在好奇，大可去找一个可以教给你这些的男人，”他说，“而不是我。”
我怔住了，刚要为自己辩驳，怀素却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贫僧不能给公主这些。”
不知为何，我感到委屈。
酸涩从胸口蔓延到喉呛，我咬着牙，维持自己最后的骄矜：“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只喜欢你。”
这话头一回被我如此直白地说出来，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怀素冷声告诉我：“公主，下个月，你就要去和亲了。”
我自嘲一笑：“是啊，不打扰你的修行了。”
我下定了决心不再去找他，为表决心，我偷偷收拾好东西，要回公主府待嫁。
我头一回自己走出陀音寺，往日都是宫人抬我来抬我回，我才发现陀音寺的山路这样难走。
不知是随了谁的倔脾气，我偏要一声不吭地离开，哪怕一路上摔了好几下，我唯一后悔的也只是不该穿这双绣花缎面鞋。
山间天气多变，刚刚还烈日晴空，现在就下起滂沱大雨。
我皱着眉抬头，没带伞。
雨水很快打湿了我的周身，刺骨冰凉的雨水将我湿透，我才渐渐地后悔起来。
好不容易躲在一块岩石下等雨停了，天却渐渐黑了。
我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在哪一处了，快到山脚了？还是还在山腰上。
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缩成一团，开始咒怨起怀素。
他若是不这样对我说话，我会气到回公主府吗？
他若是再对我好一些......
他若是不提我要去和亲的事。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去和亲，前往那不知有多远的西域，我这辈子也许都见不到怀素了。
雨水打湿过后的泥土有一股咸湿的气温，空气中满是阴寒。
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他屋中温暖的烛光，他诵经时柔和的侧脸，还有他身上檀香的味道。
那股香气越来越浓，我怀疑那是我快要冷死了，看到的走马灯。
人们说，人死前看到的走马灯是自己最爱的人，我最爱的人，就是怀素了吗？
“公主。”
走马灯居然说话了。
都要死了，亲一口不过分吧。
我湿润的指尖触摸到他的脖颈，男人温热的体温从手指传递，他手中提着一盏烛灯，照亮棱角分明的轮廓。
我意识到，这不是走马灯，是怀素来找我了。
但是有些晚了，我的双唇已经覆在了他的唇上。
不同于他的冰冷，他的唇柔软，我不自觉地深陷，无师自通地轻声说：“怀素，张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怀素真的张嘴了。
这真像一个梦。
我挂在他的身上不管不顾地亲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与他分开。
再看向他时，他的双眸还是那么冷：“公主，和我回去吧。”
我耍赖道：“我走不动了，而且我还特别冷。”
他轻轻叹口气，伸手从我的腿弯中绕过，轻而易举地将我抱起。
我安心地靠在他的怀中，摆弄着他脖子上的佛珠：“如果我不是公主，你也不是住持，你会喜欢我吗？”
“世间因果难测，我不知道。”
我不想再追寻答案了，总之，下个月婚期一到，我真的就再也见不到怀素了。
他将我送回房后，我也不闹脾气了，以后都再也不见了，最后一个月，何须再和他闹什么脾气，还不如顺从自己的本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对那个吻食髓知味，有事没事就往他的屋中跑。
他每每外出办事一回来，我就会将双唇递上去，察觉到他的僵硬，我就会用手抚摸他的背脊，轻声告诉他：“放松。”
怀素，你也并不是目空一切，不是么？
他的房中留下越来越多我的东西，我的木梳，我的外裳，我的胭脂，甚至是我的春宫图，也能浑水摸鱼的放在他的书架里，一开始他还会皱着眉扔掉，后面干脆见怪不怪地放回去，还颇为好心的一本本帮我整理好。
我进他的房中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小沙弥也不再通报。
这一天，我照常推门而入，却撞见了怀素洗澡。
他浑身赤裸地坐在浴桶中，我只看见他的背。
“我......”
“出去。”怀素只侧了侧头，语调第一次那么冷。
这一次，我不敢反驳他的话。
我木讷地退出屋外，脑中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怀素的背上，为何会有那么多的疤？
片刻，他再次打开门，已经穿戴整齐。
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他的背后瞟：“怀素，你的背后......”
他竖起一根食指抵在我的唇上：“公主，慎言。”
“我就是好奇......”
这一次，他俯身下来，用双唇抵住了我喉间的话语。
我忽而庆幸，我好像知道了怀素的一个小秘密。
虽不知这个秘密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但这个发现叫我欣喜若狂。
我终于又离怀素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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