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起牛奶的尸体,到花园找了个角落。
或许是管家早有防备,所有的工具都被收了起来,牛奶的身体已然僵硬,我咬咬牙,艰难蹲下。
只能徒手挖坑了。
总不能叫我的小猫像我一样,没有归处。
初春的泥土仍然带着冬的凛冽,我的双手几乎冻僵。
不知道挖了多久,突然被人从背后狠重地一脚踹翻。
刚包扎不久的后背顿时传来剧痛。
宋青屿冷着脸,目光森寒。
“把繁星的戒指找回来。”
什么戒指?
我不明所以,目光落到躲在后面的宋昱身上,他挑衅地冲我扬了扬眉。
“我......”
辩解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宋青屿已经失去耐心,粗暴地钳住我的手腕,一路将我拎到泳池。
丝毫不顾我冻了这么久早已僵硬地四肢,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被拎了过来。
“噗通。”
寂静深夜,我被甩进泳池的声音格外响亮。
“找不到繁星的戒指,不准上来。”
岸上,宋青屿恶狠狠盯着我,仿佛地狱来的阎罗。
其实他少有情绪外露的这么明显的时候,除非事关向繁星。
宁淼,就是宋青屿的现任情人,袅袅婷婷地缓步过来,立在泳池边,表情可怜,像是看路边骨头都没得吃的流浪狗。
“姐姐,你说你何必呢。”
“宋昱一个小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一个猫而已死了就死了,你为什么要丢了他妈妈的戒指呢?”
宋昱抹着眼泪靠进宁淼怀里。
“还是淼淼阿姨对我最好了,你能给我当妈妈吗?”
初春的池水,真冷啊。
恒温系统早已关闭,我埋在池水里,一遍一遍四处摸索着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戒指。
我不再辩解,因为没人会相信。
恍惚间似乎看到还是小小一个糯米团子的宋昱。
曾经,宋昱学会的第一个词,就是妈妈。
我教他说话走路,陪他看书学琴。
他小时候挑食,我换了一个又一个菜谱做给他吃,终于找到既符合他的口味又营养全面的烹饪方式,那时他勺子都用不利索,东西吃的满脸都是,仍会笑着模糊不清地说:
“喜欢妈妈。”
他生病,我比谁都上心,家里有保姆,有家庭医生,宋青屿因为公司的事情顾不上他,我却还是彻夜守在他床前。
因为他总是喊“妈妈”。
而现在,成日跟在我身后的小尾巴,变成一把刀试图一片一片剜下我的肉,他渴望的妈妈,也变成了别人。
五年的陪伴和照顾,终究比不上外人三言两语的挑拨。
泳池水渐渐被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红,我终于感受到一丝暖意。
岸上,宋青屿揽着宁淼,宋昱靠在他们腿边,一会儿要爸爸抱,一会儿要妈妈抱。
任谁来了,都会觉得这是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
池水越来越暖,我贪恋这暖意,懒得再对抗僵滞迟缓的四肢,把自己深深埋进池水里。
越来越深。
越来越深。
深到宋青屿拧起眉头,盯着许久不曾泛起波澜的池面冷声道:“林栀,你在搞什么鬼。”
无人应答。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洒在池面上,宋青屿目光一凛,骤然发现泳池水变了颜色。
“林栀!”
宋青屿把我捞了出来,见我意识还在,只是脱力了,又一把将我甩开。
“装死?”宋青屿哂笑,“林栀,你手段越来越花哨了,嗯?”
我苦笑,用力抱紧止不住颤抖的自己,脆弱而坚定地喊他。
“宋青屿。”
“我们离婚吧。”
宋青屿擦头发的手顿了顿,“你说什么?”
“离婚。”
宋青屿猛地将浴巾摔到我脸上,生疼。
“你再说一遍。”
宋青屿的声音隐忍着即将勃发的怒意,他以为我会像刚才一样逆来顺受,龟缩进壳子里,粉饰太平。
可我觉得恶心。
别说六天,再多一秒,我都觉得恶心。
“我们离婚,你娶宁淼,让她给宋昱当妈妈。”
宋青屿顿了顿,怒意褪去,眸底尽是带着嘲讽的凉薄。
“你在吃醋?”
他紧接着嗤笑道:“林栀,你有什么资格吃醋!”
“你欠繁星的,欠我的,到死都还不完。”
我被他攥着下巴,被迫抬起头,仰视着这个认识了近十年的男人。
觉得无比可笑。
我竟然,还没有向繁星了解他。
闭闭眼,我重新看向他。
“如果我说,我确实快死了呢?”
“你能不能和我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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