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江吟今年十七岁,是城中商人江家的庶出小姐,自及笄后就被关在了绣楼里,正准备出嫁。
「我绣的荷包,帕子突然就不见了,原是被月儿姑娘得了去。」江吟写道,「家中丫鬟都说闹了狐仙,吓得我这些时日晚上都不敢合眼。」
我告诉她我现在忙于学业,正准备参加高考,我解释说高考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科举考试。
江吟有些不解:「世间竟有如此光景?女子不必困守闺阁,也可如男子那般求学立业。」
我们聊到天光乍亮,然后纸上便不再出现她的回应。
不知是她睡着了,还是只有晚上那段时光,时间裂缝才会出现。
第二天上课时,我眼皮沉得像是灌了铅,不知何时竟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江月!」数学老师精准地把粉笔砸到了我脑门上,「这道题你来解!」
我猛地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周围传来几声窃笑,尤其是最后排那几个男生,笑得格外刺耳。
我硬着头皮走上讲台,写了一半解题过程就卡住了。
「不会就下去,别耽误大家时间。」数学老师冷冷地说。
我低着头回到座位,耳朵烧得发烫。
刚坐下,就听见后排传来的低声议论——
「你说她昨晚干嘛去了?困成这样?」
「谁知道呢,一个人在外面租房住,谁知道是不是半夜会情郎。」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长得斯斯文文的,还干这种事。」
「你懂什么,这叫反差,越是她这种好学生玩得越花,不像咱们,虽然学习差了点,但咱都是好孩子。」
「你们不知道,其实她妈就是个......」
我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那些人,他们讪讪地禁了声。
晚自习前,班主任把我叫去了办公室。
桌上摊着这次二模的成绩单。
「比上次跌了三十名。」她语气严肃「江月,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高考倒计时不到两个月,你还有心思搞这些。」
我一愣:「搞......什么?」
「学校宿舍住的好好的,干嘛非要搬出去住?」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被她当场抓获的小偷。
「我搬出去住是因为想要有更多的时间复习?难道您也相信那些莫须有的谣言吗?我没有......」
「无风不起浪。」班主任打断我,「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外面本来就容易惹闲话,现在成绩还下滑成这样。」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江月,女孩子要懂得自爱,现在要以学习为重,如果下次考试还是这个成绩,我就要叫家长了。」
我转身冲出办公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着没掉下来。
晚上回到阁楼,我再也忍不住了。
坐在书桌前,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月儿今日可是受了什么委屈?」纸上缓缓浮现一行字。
我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纸上全是你的泪痕,月儿一定是在灯下拭泪,可是有人欺辱你?」
我盯着那行字,竟觉得心里有了一丝安慰,于是提笔写下:「没事的,不过一些闲言碎语,污人清白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
江吟的字迹停顿了一会,然后慢慢写道:「女子在世,本就艰难,然月儿心智坚韧,又胸怀大志,他日必将鲲鹏展翅,又何须在意那檐下的燕雀。」
我盯着这段话,眼泪更凶了。
高中三年,我像座孤岛。
因为那些传言,他们说我妈妈是坐台女,我是连爸爸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我在学校里被排挤,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其实我妈就是个恋爱脑,二十出头就被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连婚都没结就生下了我。
因为我是个女孩,那个承诺要跟她结婚的人就连夜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因为没有爸爸,从小到大,什么难听的话都听过了。
「你知道吗?」我颤抖着写下,「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些话的人。」
夏日沁凉的晚风透过窗户,吹拂在我身上,我感觉身心都无比舒畅。
纸上又浮现了一行字:「若当时我在你身边,定要撕烂那些混账的嘴!」
我噗嗤笑出声,江吟这个大家闺秀,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无妨的,」我擦干眼泪,「我早就习惯了,他们越是这样,我越要考个好大学,扬眉吐气!。」
江吟的语气变得活泼起来:「正是!待月儿金榜题名时,气死那些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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