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写一封举报信。
只因上一世,我爸起早贪黑供母亲上学。
她当上老师后,却把配偶的工作机会给了守寡的小叔。
“你们是亲兄弟,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后来我考上重高,
爷奶嫌我读书费钱,偷偷撕了录取通知书。
我爸气不过,要带我去城里找妈,被爷奶绑进了精神病院。
没几年就病死了。
我也被迫嫁给了同村家暴的屠夫。
绝望中,我抱着我爸的骨灰跳了河。
再睁眼,我回到了考上重高那天。
我偷偷藏起通知书,拉上我爸:
“走,我们去城里找我妈。”
1.
重生后第一件事,我把重高通知书藏了起来,告诉爷奶自己没考上。
“你就是个赔钱货,还指望着你有出息不成?”
奶奶张阿花哼了一声,鹰隼般地眼睛冷冷盯着我。
似乎我没考上,才合她意。
“我们家晓兰上个月刚拿了钢琴比赛的大奖,你算个什么东西?”
爷奶年轻时生不出孩子,才抱养了我爸。
没几年小叔高百川出生了,他们就疏远了我爸。
对亲孙女高晓兰更是格外偏袒。
我冷笑了一下:
“这么厉害怎么还跟着我妈吃软饭!”
我故意喊得大声,邻居伸着头过来张望。
“你个小贱蹄子!是你妈不要你了!”
爷爷高德旺操起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朝我挥来,我闪身躲开,朝村口跑去。
我跑到镇上,用自己攒的零花钱买了两张前往海城的火车票。
晚上,我爹刚从矿上回来,爷奶的咒骂声便从院子里传进来。
我从窗口望出去,看见我爸疲倦地站在那里。
褪了色的旧衣服紧贴在他瘦骨嶙峋的身躯上,混着煤渣,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进屋的时候,动作很轻。
抬头看见我,脸上疲惫的神情稍稍缓和。
“爸,你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去海城。”
我爸愣了愣,微微弯腰咳嗽了几声:
“是不是你妈在城里出事了?”
他自己过着这样的苦日子,第一反应却是担心我妈。
我的心一阵悲凉。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我俩就偷偷出发了。
我知道,要是被爷奶知道就走不成了。
高家人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海城大学家属院门口。
“找谁?”
“周素梅。”
门卫大爷上下打量了我两眼:
“你俩什么关系?我登记一下。”
“她女儿。”
大爷皱起了眉头:“周老师不就一个女儿,怎么又来一个?”
“他们俩夫妻可是出了名的伉俪情深,你别败坏她的名声。”
我爸闻言,呆愣在那里,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为难一个乡下丫头干嘛。”
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士路过,替我们解了围。
“是是,沈院长说得对。”
卫门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放我们进去。
我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我循着信上的地址,敲响了三楼的一扇铁门。
开门的是高百川,我名义上的小叔。
他头发梳得锃亮,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看着像个电影明星。
而我爸,穿着洗得发白的老式夹克,袖口都起了毛边。
佝偻着背,整个人疲惫又拘谨,看上去比她足足大了二十岁!
高百川没料到我们会来,嘴巴张了又张,不知道说什么。
我妈周素梅察觉到了异样,围着围裙拿着铲子从里屋走了出来。
从前在乡下,她向来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
连换洗下来的内衣裤都留着我爸下工回来给她洗。
现在却会为了高百川洗手作羹汤。
周素梅看到我妈手里的行李,神色一僵,似有些不快,语气透着明显不耐烦:
“你们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爸被她怼得哑口无言,下意识弯了弯背,讷讷地站在那里。
初夏的海城,连风都是热热的,但我却感到周身的寒意。
我笑了笑,仰着头一脸天真地问:
“妈,这是你和小婶的家,所以我们不可以进去吗?”
2.
周素梅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情不愿地侧了侧身。
“你瞎说什么呢!”
我暗自轻嗤了一声,抬脚进门,我知道她素来有洁癖。
“你这鞋底子脏兮兮的,可别把我家屋子踩脏了!”
一句“我家屋子”,把我们父女彻底摆在了外人的位置。
我爸讪讪的,艰难地张了张口:
“对不起......我让高云先洗洗鞋。”
高百川轻嗤了一声,好似在看一场笑话:
“不用洗了,待会儿我帮素梅再拖一遍地就是了。”
我爸那谨小慎微的模样,像一把尖刀狠狠挖着我的心。
我装作没看见周素梅眼里的嫌弃,饶有兴趣地绕着客厅转了一圈。
“妈,刚才门卫怎么说小叔是你的丈夫?”
周素梅一愣,脸色白了白,讨好似的看向我爸:
“百诚,你别听他胡说,一个老头子懂什么。我和百川清清白白的。”
高百川也在一旁帮腔:
“是啊大哥,你就算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素梅吗?”
我爸张了张嘴,却连一句质问都没能说出口。
他一贯性子老实,甚至有些自卑,此刻更是完全不知道如何辩驳或表态。
上一世,我爸省吃俭用供周素梅上大学。
她大学毕业留校任教,写信回来却说要接丧偶的小叔和堂妹去城里生活。
他骗我爸,学校不能给没有文化的他安排工作,所以才选的小叔。
还许诺等他安定下来再来接我们父女。
我爹就这样年复一年在矿上干活,当着高家的血包。
他常常感到愧疚,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文化,才耽误了我的前程。
思极此,我看周素梅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恨意。
吃饭时,周素梅问起我的中考成绩。
我刚想开口,一直保持沉默的我爸突然开口:
“素梅,当初你说等到合适机会,就把我和云儿接过来。可我们在乡下等了好几年......”
话还没说完,周素梅心虚得立刻转开话题:
“先吃饭。”
我爸知道她不想讲这个话题,却依然坚持:
“云儿没考上高中,你能不能先想办法给孩子谋个上学名额。”
“总归你在学校里是个老师,也认识领导......”
“啪!”
周素梅重重放下碗筷,狠厉地瞪着我。
“连高中都考不上,以后有什么出息?!”
“学校又不是我开的,我能有多大权力?就算要读书,也得先落户口,再办手续,哪有那么简单?!”
“再说,你也看到了,我宿舍就这么点大,百川和晓兰都在这,要怎么住?!”
连珠炮般的质问怼得我爸哑口无言。
高百川冷冷瞥了我爸一眼,嘲讽道:
“大哥,不是我说你,平时不管着高云学习,临了没考上又要麻烦素梅去托关系。”
“要我说,高云就不是学习料,不如趁早相个对象嫁出去得了。”
我爸低垂着头,本就瘦削的肩膀微微颤动:
“我们云儿平时都考年级第一的!只是中考没发挥好......”
“再给她个机会,她肯定能考上的!”
“好了,吃饭!上学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最终周素梅不情不愿地应承了下来。
我在旁听得胸口发闷,眼里又酸又胀。
我爸大概是听了爷奶骂我没考上,所以盘算了一路要为我讨个出路。
比起这么多年把我抛在乡下不闻不问的亲妈,
他付出了太多。
3.
晚上睡觉时,周素梅面露难色。
宿舍并不大,两室一厅。
一间被高百川和高晓兰占了,另一间是周素梅自用的卧室兼书房。
“地方就这么点,委屈你们在客厅将就一夜。”
“明天让百川去给你们定招待所。”
周素梅一边帮我们收拾沙发,一边用眼神跟高百川示意。
“爸,这不是有两个房间嘛。”
“你和爸睡一间,小叔睡一间,我睡客厅。”
周素梅一下子紧张起来,张口结舌:
“我......我晚上还要写论文,习惯了一个人睡。”
闻言,我爸努力扯动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平息事端的笑容。
我冷笑了一下,抱着被子在旧沙发上铺好床:
“妈,这沙发床我还没睡过,新鲜,那我们就多睡几天。”
周素梅显然想把我们早点赶走,又不好明说。
抛下一句“随你”就回了房间。
睡到半夜,我被尿意憋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听见周素梅的卧室传来低声对话。
我悄悄走近,透过半掩的门缝,看见周素梅赤裸着半个胸脯跟高百川抱在一起。
周素梅低声嗔怪道:
“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你大哥和孩子还在外面呢!”
高百川伸手在她胸前掐了一把,笑道:
“怎么?我满足不了你了?”
“要不叫我大哥进来?”
“死鬼!”周素梅抬臀坐在他腰上急不可耐地扭着。
“他身上一股老年味!”
“骚货!”
高百川一把扯了她的睡衣。
两人一边说着骚话,一边迫不及待地滚在了一起。
不一会儿,嗯嗯啊啊的浪骚声混着床板的咯吱声从门缝里传出来。
我虽有过怀疑,但没料到俩人已苟且到这程度!
当初周素梅来乡下插队,一眼就看上了风流倜傥的高百川。
但高百川嫌弃她年纪大,娶了别人。
于是周素梅赌气嫁给了我爹。
后来小婶生病死了。
高百川看到周素梅考上了大学,前途无量,俩人又火速勾搭在了一起。
清冷的月光照着我爸熟睡的脸。
他定是累及了,睡得这样沉。
看着他干裂的嘴唇,我心如刀绞。
我不敢把这事直接告诉他。
但这一世,我一定要让他摆脱恶女和吸血的家人,活得自由洒脱。
4.
次日一早,周素梅满面红光地在公共卫生间洗漱。
不时有邻居夸她“气色好”。
她破天荒地做了桌早饭等大家吃饭。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吃过她亲手做的饭。
桌上放了一个水煮蛋,我伸手去拿。
却被周素梅的筷子打了手:
“这是给你小叔补身子的溏心蛋,你怎么这么馋?!”
周素梅的目光在高百川的脸上逡巡,眼神暧昧。
高百川匆匆低下头,轻咳了一声。
俩人暗搓搓地调情看得我作恶。
我爸以为我真想吃蛋,小心翼翼地哄我:
“想吃爸等下给你煮。”
吃完饭,周素梅擦了擦嘴道:
“百诚,我和百川都要上班,反正你也闲着,卧室的几扇窗户都坏了,你修一下。”
我爸讷讷地点了点头。
我鼻子一酸,心里像针扎一般疼。
我在海城大学里转了很久。
知道高百川被安排在了后勤处工作。
不时有学生跟他打招呼,有些叫他“高老师”,有些叫他“周师公”。
我冷笑,他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也担得起一声“老师”。
我叫住了一个学生,朝高百川抬了抬下巴:
“那人是周素梅老师的丈夫啊?”
学生点了点头:
“是啊,周老师和师公感情可好了!”
“晚上经常看见他俩手牵手在操场上散步。”
果然,狗男女一直以夫妻身份示人。
我捏紧了拳头,默默把学校领导和举报地址都记了下来。
回到家,我在楼梯口听见周素梅在跟邻居聊天。
“周老师,你们家请了工人修房子吗?干活挺利索的。”
“是啊。”周素梅掩嘴笑了笑。
“老家来的,多少沾亲带故,求我们给口饭吃。”
“你也知道,我们老高别看人高马大的,中看不中用,干不了什么力气活。”
“那是。高老师是文艺男青年,哪会干这种苦力活。”
我气得咬紧后槽牙,把铁门拍得砰砰响。
俩人吓了一跳,纷纷噤声。
周素梅和高百川一起进屋时,我正在摆弄高晓兰的钢琴。
在乡下这些年,别说弹钢琴了,我连琴都没见过。
“干什么呢你!”
高百川大喝一声,一个箭步上面翻下了琴盖。
我来不及抽手,两根手指被重重夹了一下。
我吃痛得尖叫,手指瞬间红肿起来。
高百川看到我受伤了,脸上讪讪地有点挂不住,抱怨道:
“谁叫你乱动晓兰的钢琴?”
“走音了你出钱调吗?”
我强忍着泪,望向周素梅:
“你花了钱大笔的钱给侄女买琴、练琴。”
“而亲女儿是连架钢琴都碰不得吗?”
周素梅被我问住了,脸上露出一丝羞愧的神色。
但依然替高百川开脱:
“你小叔也不是故意的。”
“请个调音师不便宜。”
“等下妈给你找点药,涂一下就好了。”
我收敛了目光,不再对她有什么期待。
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没有妈妈的人生。
连月经初潮,都是我爸手足无措地叫了邻居大姐来教我的。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高晓兰回来了。
她身材高挑,发育饱满。
和因为营养不良豆芽菜似的我形成了鲜明对比。
身上那件层层叠叠的公主裙我只在前世见过。
在现在的时代非进口莫属。
她似乎没有看到我,跑进来搂着周素梅的脖子撒娇道:
“妈,你想我了吗?”
我冷冷地看着周素梅,笑了:
“高晓兰叫你妈,那我该叫你什么?”
“婶婶?”
周素梅猛地僵住。
“你——”
她蓦地提高了嗓门,却压不住声音里的心虚和慌乱。
“啪——!”
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甩在我脸上。
“晓兰叫我一声妈怎么了?!别在这儿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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