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人都想求见的心愿交换屋老板。
只要能给出相应的代价,无论什么心愿,都能如愿以偿。
可这天,店铺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我的丈夫沈千桦。
我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开启了变声器。
“先生,来做什么交换?”
他拿出一张相片,是他的白月光。
“我要程曦一生顺遂,富贵无忧。”
他看向我,眼中的坚决刺得我心头一颤。
“用我妻子一辈子的生育能力来换。”
1
我瞬间如坠冰窖。
我和沈千桦结婚三个月,才刚查出怀孕两个月。
我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装作若无其事道。
“现在社会对女人很苛刻,结婚了可以不生,但不能生不了,你这样做她肯定会人嘲笑,你想好了吗?”
结婚时他握着我的手,满是深情地对我说,想要个眼睛像我的孩子。
现在却为了别人,要剜我的血肉。
沈千桦面不改色,“这是她欠程曦的,当年不是她回来逼得程曦离开,让人在外面受了三年的苦,还差点被人侵犯,她理应付出代价。”
“只是不能生育而已,我不会和她离婚,余生也都来弥补她,还不够吗?”
我差点笑出声,却觉满嘴苦涩。
程曦鸠占鹊巢过了二十多年富贵生活,享尽荣华富贵,父母宠爱。
而我在孤儿院长大,从来只能靠自己,还在读书就在打工赚钱,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能拿回身份,却成了罪人。
他们都怪我的回来,把程曦逼走在外面苦了三年。
就连我的父母,爱我的丈夫也是如此。
沈千桦见我一直没有应答,面露不虞,“怎么不说话,是代价不够吗?”
“那再加一条,”他忽然抽出刀抵在我脖子上,“我妻子最珍贵的情感,够了吧?”
我对上他冰冷的目光,只觉苦涩。
真是好手段,先礼后兵,要是我不同意,恐怕得横着出去了。
“成交。”我推开刀,就像要推开令人心烦的痛楚,可声音里仍旧有些发抖。
“丑话说在前头,若你妻子怀有身孕,我也不会手软,孩子一定保不住,你确定可以到这一步吗?”
沈千桦抿了抿唇,心烦意乱。
“程曦值得,而且,我妻子也应该没有怀孕。”
在他心中,为了程曦一切都是值得的。
真是感人,让我不禁在想,当初娶我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更好地用我交换。
人尽皆知,与心愿交换屋做交换的人和承担的人,要么是血亲,要么是夫妻。
我低着头掩盖住自己的神情,摸着还平坦的小腹,“我懂了。”
“从现在开始,你妻子最珍贵的情感会被抽离,再也不能生育。”
“三天后,交换完成。”
“要是你后悔了,三天内可随时取消交换,过时不候。”
2
他走后,我小腹猛烈痉挛起来。
规则写明,交换者越是渴望,承担的人被抽离的感觉越明显。
我强忍着剧痛赶回了家,却没看到沈千桦,佣人吞吞吐吐半天才道。
“沈总去陪程曦小姐过生日了。”
可我也是今天生日呀,我还想着趁今天告诉他,我怀孕了。
我傻站在院子里,被风吹得透心凉,我受不住要离开,小腹却突然绞痛。
站立不住就要摔倒,却跌入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充满关心的话在耳边响起。
“我就离开一下,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我看向他,只见他眉头紧锁,一把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手怎么这么凉,是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煮完药汤好好补下。”
明明他的一举一动,都能体现出是爱我的。
刚来城里的时候,大家都看不起我,只有他会帮我。
他追我时,会花费大量钱财,半夜蹲守在寺庙,就为了抢头香求佛祖庇护我。
婚礼上,说会永远护着我的誓言,一字一句那么认真。
那些甜蜜过往的表象下,揭开全是伤人的毒药,我有时会想,他到底爱没爱过我,还只是报复我,来补偿他的程曦。
我抽出手,温声道:“我确实有点难受,好像身体少了点什么,药汤应该不起作用。”
“你今天一天都在外面,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沈千桦脸上划过一丝慌乱,牵起我的手,亲了下。
“我满心满眼都是你,我想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你身体不舒服,我还是下厨给你煮碗药汤。”
看着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睛,我就要脱口而出我怀孕了,就见佣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沈总,程小姐又犯病了,一直哭着闹着要见您!”
沈千桦急得转身就走,我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老公。”
我看着他,眼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求,“我想喝你做的汤了。”
他挣开我的手,“她都在外面苦了三年,现在她想见我,我不能不去。”
“可我也不舒服。”
沈千桦面露不悦,冷声道。
“小小,别闹了,你都已经嫁给我了,还跟她计较这些做什么呢?”
我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被甩开的手缓缓攥紧,喉咙里挤出干涩的笑容。
这么多年来,我只想要留下的人,拼尽全力还是离开了。
或许我不该心存侥幸,认为他会真的宠我爱我。
鲜血从身下不断涌出,打湿了裙摆,我护着小腹无力地瘫倒在地。
我鼻头一酸,泪水夺眶而出,“宝贝,对不起。”
“妈妈不忍心带你到这世界,没人稀罕和祝福的小孩,日子会很难过。”
我可以独自咽下生活的苦。
但我的孩子,绝不能和我一起遭罪。
身体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记忆却好像被抽离一块,眼前一黑,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我睁开眼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了。
随着时间流逝,我能记得的就越少,就连我们初遇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了。
我凝视着镜中面无血色的面孔,对着空荡的四周,低声轻语。
“我知道你在听。”
“明天时间就到了,抽空我最珍贵情感后,把我送回家吧。”
3
沈千桦猛地推门而入,满脸焦急地冲到我面前。
“我听佣人说你晕倒了就急忙赶了回来,你现在怎么样,医生有说什么情况吗?”
我见他满头是汗,应该是一路跑回来的,脸上也是不加掩饰的焦灼。
我有点想笑,看他那么认真表演的摸样,也不怕假戏真做真陷进去。
“医生说没查出病因,听传闻有个心愿交换屋,能治百病,我想......”
话音未落。就被沈千桦厉声打断。
“什么时代了,你还信这些。”
感觉自己有点太激动,他搂住我,温声道。
“小小,你病懵了,你现在要看的是医生,明天,我就带你去最好的医院,让专家给你诊治。”
空气忽然安静起来。
程曦正好从门外走进来,面露惊讶,眼中满是关切。
“姐姐看着病得有点厉害,不过千桦哥哥,姐姐说的也未必是空穴来风。”
她笑道:“最近我的运气忽然特别好,不仅病好了,还过了国外Top大学的研究生笔试,做什么都很顺利,每天都有好事发生,让我不禁联想到心愿交换屋。”
“不管是真是假,去看看总没坏处,何不去试试呢?”
我瞳孔剧烈地颤动起来。
为什么她好像清楚内情。
“别瞎说,”沈千桦斥责她,但话中的温柔任谁都听得出来,“你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现在是你应得的。”
我听了心底越发悲凉,不禁苦笑。
那我就得成为程曦幸福路上的垫脚石吗?
程曦娇声道。
“是我不对,我这就去炖个补汤,给姐姐赔不是。”
沈千桦把我抱回床,“她没下过厨我跟去看看,要是她做的你不喜欢,还能再亲手做过。”
从前,日理万机的沈总为我下厨,我感动地眼泪直流。
他捧住我的脸,心疼地擦去我的泪水。
“你喜欢我就天天给你做。”
“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女人。”
我倒也没傻到认为他心里只有我,哪怕只给我留一点位置。
我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在他心里我竟毫无容身之处。
我以为的浓情蜜意,全都是骗人的。
心底被苦涩的痛意填满,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但一会儿又抽空了一块记忆,悲伤渐渐褪去,只有小腹残留的痛意在提醒我。
手落在痛处,泪还没干又笑起来。
“等到明天,我们就能离开了。”
4
次日清晨,程曦便端着补汤进来。
她把补贴送到我面前,嘴角悄然勾起。
“这是我用大骨头精心熬制一晚上才熬好的,姐姐,喝一口吧。”
一股腥味直直钻进鼻腔,胃里一阵翻涌。
我压下恶心。
“不用了,以我们的关系还没熟络到这种地步。”
她却忽然发难,猛地扼制住我,强迫我张开嘴喝下去。
“这么好的补汤不喝怎么行呢?千桦哥哥还得要你,为我的璀璨人生铺路呢。”
她尖利的指甲深深嵌入我的肉里,脸上挂着令人胆寒的笑。
“我有时都同情你,就算你回来当了程家千金、沈夫人。”
“也只是块为我铺路的垫脚石,等过了今天,就你这失败的人生,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居然真的知道!
我拼尽全力挣脱了她,身体早已虚弱不堪,看着她。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恨我,你鸠占鹊巢享受了那么多年,三年前我回来没赶过你,爸妈也都哭着挽留你,是你自己要走,你遇到的事也和我没关系。”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一切怪到我头上?”
程曦脸上的笑容越发扭曲。
“差点忘了说。”
“过去三年我好着呢,那些不过都是我演的一出戏,不这么做,谁还会在意我?说到底都怪你,谁叫你回来夺走我的一切,你就不能死在外面吗。”
我瞬间傻了,呆呆地看着她,而后笑了。
这就是沈千桦口中我欠的债。
拿我去换取这种人的富贵安乐。
荒谬得令人发笑。
“你个可怜虫还笑得出来,”她大为恼火,忽然也笑了“补汤的味道好喝吗?还没跟你说,汤少了药引,我就把屋里的小咪送了过去。”
“真是可怜哟,被宰的时候还在叫个不停,指望你能救它呢。”
我目眦欲裂,死死地盯着那碗汤,“你什么意思......你......”
小咪是沈千桦捡回来的一只猫。
它虽然是动物,但会我不舒服时叼来药碗,在我难过时会撒娇卖萌安慰我。
我早已把它看作亲人,她居然炖了......还给我喝了。
我再也说不出话,铺天盖地的痛楚将我淹没,恶心感翻涌上来,我吐了一地,小腹的剧痛让我爬不起身,只能巍巍抬起头,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
程曦察觉出我的虚弱,当即把碗狠狠砸落,换上一副柔弱的面孔,跪在我身前,哭道。
“怪我汤做得不好,惹姐姐发火。”
“我会遵守姐姐的要求,不再亲近千桦哥哥,姐姐别再生气了好吗?”
恰好沈千桦推门撞见这场面,当下就抛开手中的补汤,一把将程曦护在身后。
他冷着脸有些生气地开口。
“真是好大的架子,看你还有精力砸东西的样子,倒是我白费心思给你熬补汤了。”
“她忙了一夜就为了给你熬汤,你却这样不懂感激,太伤人心了吧!”
我牺牲我的孩子、情感,就为了她的幸福人生,还不成吗?
我流泪满面,红着眼。
“你知道吗,她把小咪拿去炖汤了。”
沈千桦表情顿时凝固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程曦抽抽噎噎:“我本意是想让姐姐身体快点康复,谁知道......”
我沉默不语,眼睛一瞬不顺得看着沈千桦。
他养了小咪那么多年,也是它的家人呐。
他脸色有些惊慌,张开口,发出的声音却干涩得厉害。
“小小,她也是为了你好。”
“就是只猫而已,最晚明天,我就还你一只完全一样的,行吗?”
我眼中仅存的一丝光芒,刹那间彻底消散了。
当年小咪重病危在旦夕,是沈千桦带着它半夜跑遍了整个城的医院,就为了一线生机。
现在,就是只普通的猫而已。
就像我在他心中,毫无分量。
锥心刺骨的疼痛反复翻涌,我却一脸平静。
“不需要,小咪只是小咪。”
我和他也没有明天了。
沈千桦面色剧烈抖动了一下,脱口而出。
“不行!”
“你要的,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找,你好好歇着,等我回来。”
他转身就走,步伐却有些发虚,程曦也随之离开。
我的血大股大股地流,打湿了床铺,我痛得恨不得满地打滚。
我紧紧捂住撕裂般的小腹,头磕床头砸出了血丝。
“这回是真的没有什么好惦记的了,我们真的要走了。”
我痛得眼前发黑,唯有道机械的声音在虚空传来。
“已抽离完成生育、情感。”
心脏闷痛,却搞不清楚原因,那机械音再度传来:“主人,是时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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