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点醒梦中人,可柳妃却不愿承认。
她默默的听着,一语不发。
“罢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我愿意做这替罪羊,只愿娘娘得偿所愿才好。”
“得偿所愿?”
“奴婢在辛者库待的时候,听过,娘娘得宠,但缺乏帮手,如若奴婢的存在,能帮助娘娘拉拢孟妃,就算奴婢被打死,奴婢也心甘情愿。”
柳妃沉着气坐直了身子,看着楚垂容的目光越发闪亮。
这当真是梁流徽嘴中那个不懂事,且愚蠢的楚垂容?
这简直是聪明过头了,好吗?
今日之罚,在梁老爷那儿,都只能明说,对方才知晓,可在楚垂容这儿,已经清晰。
就这审时度势的机灵劲,简直是让她舍不得罚。
奈何弓在箭上不得不发,事已至此,那就只能——“罚吧!”
一语落下,四五个嬷嬷上前,两个按住她的身子,两个掰着她的手。
“本宫也不想为难你,只是这事儿决定要做,那就必须得做的厉害才行,打板子伤在内里,不够清晰,那就只有夹竹夹,你可愿意?”
“愿意。”
不过是夹手指罢了,在辛者库,更严重的罚她都受过。
很快,十根手指被棍棒捆住,随着两边的人用力,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唔——”
疼痛让楚垂容咬紧了牙关,她奋力的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叫一声。
可大颗大颗的汗水已经渗透而下,那原本就憔悴的脸色在此刻更显更加苍白。
“用力,再用力!”
夹子再收紧,疼痛直冲天灵盖儿。
楚垂容疼的全身颤抖,就要坚持不住时,门外跑来一个宫女。
她对着柳妃说了几句,柳妃立刻站起身,“好了,停下!”
夹棍放松,楚垂容这才感觉灵魂归位。
手指肿胀的不成样子,血水包裹着骨头,若非停的及时,恐怕关节都要断掉。
楚垂容咬紧后槽牙直起身子,许久才颤颤巍巍的朝着柳妃鞠了一躬,“多谢娘娘宽容。”
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柳妃不免有了些侧隐之心,“这次就算本宫欠你的,本宫许你一个承诺,回府之后好好想,三天之后给本宫答复,下去吧。”
“是。”
楚垂容几乎是踉踉跄跄的离开,离开大殿,隐约听到柳妃的声音。
“你说的可是真的,皇上当真要过来?不是说今日会去齐妃那儿吗?”
“听说是温将军说了什么......”
离得太远,楚垂容已经听不到屋子里说些什么了。
此刻天色大亮,她举着破烂不堪的双手,一路朝着宫门走去。
路上,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瞧瞧,那人的手怎么了,莫是做了什么错事,受了什么罚?”
“你不知道吗?这丫头曾经在辛者库做事,回去之后愤愤不平,竟然让家人报仇,得亏柳妃发现的早,不仅抓住了人,还惩罚了她,否则她尾巴还能跳上天去。”
“如此说来,柳妃还真是个明辨是非的人。不过这么说来,这人好像还有点眼熟,她是不是以前得罪过孟妃?”
“好像是,一次性得罪两个贵人,这下小丫头日子不好过喽......”
探究打量的目光,不停的在身上穿梭,换做别人早就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可楚垂容却半点窘迫害怕都没有。
她背挺的直直的,毫不顾忌的往前走着。
这大概就是柳妃想要的效果了吧。
不过一刻的路程,楚垂容特意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言语越发越烈,她才加快步伐。
眼看就要到达宫门,她猛的朝前扑去,可下一秒一个空轿辇突然闯进眼中。
不好!快停下!
惯性让她无法停下!
身子就要撞到轿辇上,突然腰间一紧。
天旋地转,等楚垂容反应过来时,手心已经按在冰冷的盔甲上。
抬头,撞上的是一双温润却带着怒气的眸。
“你是看不见前面有什么吗?”
是温辰屿。
楚垂容下意识的推开温辰屿,伤口触碰到盔甲,疼的她直跳脚。
温辰屿身边的气温却更低了,他一把扣住楚垂容的手腕。
“非得每一次见,都弄得自己伤痕累累吗?”
还记得初次相遇,是在战场。
他带着将士们披荆斩棘,差点血溅当场。
还以为这一辈子就撂在这儿了,怎料意识昏沉时,楚垂容一身白衣,如谪仙下凡般靠近。
熟练的施针,上药,救他于为难。
可不等他道一声谢,对方就倒在他怀中。
直到他拖着身子将人带回军营,才知晓,这小家伙在救他之前,因为历练没带够干粮,饿的不行了。
“我不是故意的。”楚垂容委屈的将手抽出来,“谁知道他们出手会这么狠。”
她越说越小声。
从梁时木踏入宫中,楚垂容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她做足了准备进宫,为的就是给柳妃留下好印象,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只是她想过会受罚,没想过会受这么重的罚。
手指在初春的风下,已经开始皲裂,随着脓水流出,那真是说有多疼就有多疼,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快看不下去了,楚垂容下意识的想要将手藏起来。
可还没藏好,温辰屿就率先抬起了她的手掌,“帮自己谋划,是对的,可用这么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是不是有些太蠢了?”
他一只手抬起她的手掌,另一只手拿出药瓶,用嘴扯掉瓶盖儿后,缓缓上药。
白色药粉随着手掌抖动一一附着在伤处,冰凉袭来,楚垂容疼的几乎是倒吸一口寒气。
她并没有将过多注意力放在伤口上,而是将所有目光都放在温辰屿身上。
“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他天天守着咯。
当初楚垂容救他一命,匆匆待了三天后就再无身影。
他找了她那么多年,再听闻消息,却是对方从辛者库出来。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见对方一面,又怎么可能只满足这匆匆一面?
所以上次分离后,他秘密安排人守着,直到得知楚垂容今日行动。
“好歹是上过战场的人,知道这些很让人意外吗?”
他说的轻描淡写,害怕对面刨根问底,他瞬间又转移了话题。
“到底是做大夫的,也该知晓身体最为重要,你若继续用这蠢办法,怕是还没走到高处,自己就先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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