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瑾哲并未留意安凌玥的话，他眸色微暗，状似无意地问，“王府的侧妃可真够狠的，用什么打的你？伤口竟然这么久都不好？”
“柳条，打得倒不重。”安凌玥抿了抿唇，却故意笑笑，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道，“我身体一直都是这样，伤口不爱愈合，当年差点被老天爷扼杀在萌芽中。”
司瑾哲脚步倏然一顿。
安凌玥回头，疑惑地望着男子，见他面色凝重，不由自主道，“我......不会是中毒了吧？”
司瑾哲没说话，紧蹙的眉心却泄露了他心中的答案。
安凌玥想起前世，安洛和司夜宸苟合之后，跟她炫耀时曾经说过，她反正活不过二十岁，她还以为她是后来中的毒，却不是，“我从没出生之前就中毒了，对不对？”
司瑾哲点头，眸光阴翳，让人看不清内中情愫。
安凌玥踉跄两步，靠在元香身上。
无数场景浮现脑海，前世的，今生的，都是关于安王妃所曾受的痛苦和折磨，噩梦、心悸、被苏贵妃气到苍白的脸、分娩时差点血崩而亡......被御医查出再不能生养。
“那是不是说，那毒药最初是下到我母妃身上的，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安凌玥拉着司瑾哲的衣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眸中充满恐惧，生怕他的嘴一张，就说出什么她不想听到的话。
司瑾哲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开口，残忍打破安凌玥的幻想，“是。”
元香伸手扶着安凌玥，面色担忧又愤懑。
司瑾哲已经决定，如果安凌玥捶他，他就静静地挺着，反正也不疼。
小栓子满兜掏手绢。
就连之青的弟弟也从怀里翻出一块糖。
安凌玥却比所有人想的都坚强。
她只是转过身去，淡淡说了一句“走吧”，便默默前行。那么小小的一只，一个人远远走在前头，身上还带着伤，背脊却挺得笔直，头顶一个单髻以简单的一根白玉簪束起，越飒爽越可爱，便也越惹人怜惜。
南城郊很大，司瑾哲和元香是习武之人，小栓子功夫也不赖，就连之青的弟弟都练过些拳脚，这点路途对他们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安凌玥一个娇生惯养的七岁小女童却硬生生一步一步挨了过来。期间，一言未发，直到那一刻......
司瑾哲突然停下脚步，将她拉到身后。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她就是安小郡主！”
议论声四起，很快演变成奚落和谩骂。
日光西斜，将晚未晚，街上行人正多，人们纷纷聚拢过来，将安凌玥一行团团围在中间。
“真是恶毒......”有人高声道，“小小年纪就逼迫自家妹妹上吊，长大了一定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安凌玥蹙眉朝那人望去，“你哪知眼睛看到我逼迫他人上吊了？你......”
“恶女，住口！”男子故作愤怒至极，跳到人前，打断安凌玥的话，振臂疾呼，“我们不能让她为祸天下！”
一时间，这句话成为口号，在这一方街道响彻天际。
“打死她！”
激动的呼喊声中，一只菜叶自人群中丢了出来。
有人开了头，人们纷纷掏篮子、翻袋子，隐隐有坑家荡产也要砸死安凌玥的架势。
司瑾哲和元香一左一右护着安凌玥，小栓子在后，就连之青弟弟小小的个子都挡在安凌玥面前，几人将砸过来的东西一一挡了开去。
“等等。”见安凌玥被稳稳护在中间，根本伤不到分毫，人群之前，一个三十几岁面色黢黑的男子伸手拦住激动的人群，对着司瑾哲一拱手，“这位公子，我们只是要替天行道，收拾一下这个胡作非为的小丫头，并无意伤害他人，还请带着你的几个朋友离开。”
“小丫头也是你叫的？”
司瑾哲幽眸森寒，一时间外放的煞气竟生生逼得人群向后退出两三步。
安凌玥推了推司瑾哲，“你们走吧。”
“闭嘴！”司瑾哲低喝。
“这么凶干嘛？！”安凌玥扁了扁唇，又拉了拉元香，指着之青弟弟道，“你带他先回王府。”
之青弟弟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我不走！”
元香根本没理安凌玥，直接对司瑾哲道，“殿下轻功好，烦请带我家小郡主先走，我来断后。”
安凌玥望着对面的人群道，“他们针对的是我！有预谋的煽动！”
“这位公子......”黢黑男子扫了人群一眼，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人多势众，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将对面的五人围得水泄不通，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五人淹死，这五人竟然不怕，“我奉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放肆！殿下面前，岂容尔等胡闹......”
小栓子平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到底是皇宫里混过皇帝身边的人，发起怒来也带着几分凌厉，说话之间已经拉开架势，上前一步就要动手。
司瑾哲一把将人拉回，“这里人太多，有很多无辜百姓。”
黢黑男子见劝不走司瑾哲等人，朝人群中的某个角落使了个眼色。
得到指示的人连忙喊道，“先生就是太仁慈了，和安小郡主混在一起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打死他们！”
喊声一落，鸡蛋白菜西红柿......各色水果蔬菜混杂着石头甚或碎银子铺天盖地向包围圈内的几人砸来。
场面拥挤混乱，包围圈逐渐缩小。
安凌玥被挤在中间，只觉最后一丝天光都被遮得黑沉下去。
“别怕，我们能出去。”司瑾哲将她揽至身侧，一边拦挡砸过来的东西，一边安慰，说话间带着几人不着痕迹地朝街边一个店铺的方向躲去。
“安小郡主长大就是祸害，打死她，我们今天就算为民除害！”
人群中有人继续煽动。
司瑾哲幽眸一寒，内力蓄于掌间......
在安凌玥和大楚的百姓之间，他的选择根本不需要半丝迟疑。丫头，是他要护的人！
暗沉之中，一抹冷光入目。
人群中伸出一柄短刀，朝安凌玥心口刺去。
继续阅读请关注公众号《半字书香》回复书号【28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