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林妍坐在我身边,双眼通红,声音发颤,做足了替我伤心的姿态:
“苏姐姐,沈博士怎么能这样对您!”
我艰难地支起身子,浑身疼得像散了架。
林妍慌忙去给我倒水,却在转身时碰倒了床头柜上的相框。
照片里的沈砚舟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站在破旧的实验室里,桌上堆满了泡面盒。
那是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沈砚舟时的样子。
那时候,他还是个连实验器材都买不起的小研究员,整天窝在漏雨的实验室里算数据。
所有人都说他的研究没前途,可我却被他谈起实验时眼里的光吸引,不顾董事会反对,硬是砸钱给他买了最先进的设备,甚至亲自陪他熬夜整理数据。
“对不起!”
林妍手忙脚乱地扶起相框,目光却被展示柜里的项链吸引:
“这就是那条星轨项链吗?我在新闻上看到过耶。”
我接过水杯,目光顺着林妍的动作转向展示柜。
“星轨”是沈砚舟实验室获得华大联培资格那天送我的。
那天沈砚舟破天荒地提前回家,手里攥着个蓝丝绒盒子。
他说:“瑾言,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实验室。”
他把项链戴在我脖子上时,手指罕见地有些发抖。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拥抱我。
“沈博士对您真好。”
我的回忆被林妍打断。
林妍的指尖在玻璃柜上流连,眼神中闪过一丝嫉恨:
“沈博士昨天还说,这项链上的月壤样本全世界只有这一个,比黄金还要珍贵。”
我盯着杯中晃动的水面。
现在想来,那条项链或许只是他对我投资的回报。
就像他实验室墙上挂着的那些感谢状,礼貌而疏离。
“沈博士昨天这么做,可能也真的是为我的志愿考虑吧。”
林妍的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您也知道现在的就业形势。”
我看向林妍,当年那个躲在教室角落,连学费都要靠我资助的小女孩,现在正理直气壮地为伤害我的人开脱。
林妍试探着开口:
“您资助我这么多年,现在继续帮我也是应该的。”
“沈博士说,您最善良了,从来不会计较这些。”
我握紧水杯的指节发白。
我向沈砚舟求婚那天,他皱着眉头说:
“瑾言,我这辈子都会把科研放在第一位,你确定要和一个心里装着公式多过妻子的人结婚吗?”
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
“我可以等,等你把我也写进人生的公式里。”
可现在呢?
那个连我碰过的杯子都要重新洗过的男人,现在却任由林妍拽着他的袖口撒娇;
那个从不肯陪我做任何事的男人,现在却会为了安慰林妍的少女心事而放下手中的论文。
我忽然觉得可笑。
原来他不是不懂温柔,不是不会破例。
只是那个人,从来不是我。
“我累了。”
我闭上眼睛,示意林妍出去。
房门刚关上,床头柜上的手机就亮了起来。
秘书的消息跳出来:
「苏总,沈博士实验室的本期赞助合约已经到期,财务部请示是否续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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