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的手术非常顺利,等待麻药过劲时,林致远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是秦方妍。
“致远,你下午打我电话了?我刚才在忙工作,就把你手机暂时屏蔽了,有什么要紧事吗?”
林致远喉咙里涌上血腥气:“工作?你的工作就是给江甜甜扎辫子发朋友圈?小天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江甜甜和他到底谁才是你的亲骨肉!”
“我知道你吃醋了,觉得我冷落了你们父子。但致远,别拿小天的身体健康撒谎博取我的同情,这样很幼稚。”
林致远再也听不下去,挂断了电话,电话铃却响个不停。
“好了别闹了,我这边临时要出个短差,大概一周就回来。回来那天,正好是学校的亲子活动,我查过日历了,这次我一定去参加。”
想到每次亲子活动小天落寞的眼神,林致远半晌出声:“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希望你这次,不要让小天失望。”
几日后,林小天终于出院,他的小脸依旧苍白,眼底却亮晶晶的:“爸爸爸爸,妈妈这次真的会来吗?”
他小小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蜡笔画,上面是三个手牵手的小人,歪歪扭扭地写着:爸爸,妈妈,小天。
“会的。”
林致远轻声安抚小天,又给秦方妍发了几条信息。
操场上孩子们欢声笑语,林小天却紧张地四处搜寻什么。
“妈妈!”
小天开心的向着秦方妍跑过去,秦方妍摸了摸他的头:“小天,你是男子汉,要让着妹妹对不对?妈妈先去跟甜甜参加亲子活动,一会再来陪你好不好。”
她的目光却越过林小天,落在了不远处江甜甜的身上。
江甜甜穿着崭新的公主裙,正被江阔抱在怀里,对着林小天做鬼脸。
林小天脸上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手中的画跌落在地。
原来,秦方妍突然参加亲子活动,是因为江甜甜的班级也有亲子活动。
亲子活动的哨声吹响,林致远牵着林小天瘦弱的手,站在起跑线后。
不远处的秦方妍正替江甜甜整理裙边,他们三个人衣着光鲜,与穿着半旧运动服的林致远父子对比明显。
宿命般地,他们成了五十米障碍赛的竞争对手。
林致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
林小天仰起小脸,努力挤出笑容:“爸爸,没有妈妈我们也能拿第一。”
林致远父子一路领先,终点线近在咫尺。
这时一道粉色的身影突然从侧方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推在林小天的后背上。
林小天惊呼一声向前扑倒,膝盖和手掌渗出血珠。
林致远冲过去扶起儿子,看到擦伤后怒火直冲头顶。
“江甜甜!你为什么推小天!”
江甜甜躲到秦方妍身后:“我没有!是他自己要摔倒的!”
秦方妍轻轻揽住哭个不停的江甜甜:“也许是他自己没站稳绊倒的,跟甜甜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小天是男孩子,摔一下怎么了?你用这种眼神看甜甜,是想吓唬她吗?”
儿子的哭声像一把小锤一下又一下得砸在他的心尖上,他抱起林小天,快步走向医务室。
医务室的老师刚给林小天膝盖上的伤口涂上碘伏,门被猛地推开。
林致远还没反应过来,秦方妍已经带着江阔和江甜甜走到林小天面前。
“啪!”
没有丝毫预兆,秦方妍扬手,一个巴掌狠狠扇在林小天脸上。
林小天被打得偏过头,小小的身体晃了晃,眸子里满是惊恐。
“你疯了吗?!秦方妍!你到底在干什么!”
林致远怒吼着,一把将秦方妍推开,将儿子紧紧护在怀里。
秦方妍被推得踉跄一下,眼神却更加冰冷,她摔出一叠打印纸和几张照片:“我干什么?我倒要问问你教出了什么样的好儿子!”
她的声音恨铁不成钢:“林小天!你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歹毒!竟然霸凌同学,把人家打到住院,医生说可能会有后遗症,甚至残疾!你怎么这么恶毒!”
林致远只觉得荒谬:“你说什么?小天霸凌同学?致人残疾?这不可能!”
“不可能?”秦方妍冷笑一声,指着那些纸张,“这是对方家长提供的证据!聊天记录,目击者证词!还有被打伤孩子在医院的照片!铁证如山!”
林致远一把抢过那些所谓的“证据”,快速翻阅着。
日期,时间,地点......
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秦方妍!你看看清楚!这个日期!这个时间小天他在医院抢救!哮喘急性发作,九死一生!他怎么可能去霸凌别人!”
秦方妍脸上的怒意有片刻的凝滞,随即化为失望。
“我真没想到你会为了袒护小天编造这样可笑的谎言。他当时在医院?证据呢?谁能证明?”
林致远掏出就医记录,秦方妍冷笑:“这是你编造的吧,住院费和手术费十多万,你哪来的钱?”
“你当时没有接电话,我跟江阔借的,是他帮我付的医药费!”
江阔为难的张了张嘴:“你怎么能当着孩子面撒谎呢?还伪造转账记录。”
看见江阔轻微扬起的嘴角,林致远知道这是他计划好的,怪不得当时的江阔答应的如此干脆。
“心理不健康的人,才会教出心理同样扭曲的孩子。林致远,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转向林小天,语气森寒如冰:“林小天,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同学之间有矛盾很正常,但你怎么能下那么重的手?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会毁了别人的一生,也会毁了你自己?”
她开始细数林小天的罪状,仿佛要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林致远试图争辩,江阔却带着几个人箍住了发狂的林致远。
林小天吓得已经哭不出来了,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妈妈”。
那个曾经会给他讲故事、会温柔摸他头的妈妈,此刻是如此陌生,如此可怕。
眼神的焦距一点点涣散,小天的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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