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下意识反应做不得假，他的愤怒和斥责未曾经过大脑，甚至已经上前几步，冲我抬起了手。
直到他看见我因为嘲讽和不屑扯起的唇角，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了。
宋许言还没来得及出言找补，就见我主动开口，竟是连半句辩解之言都没有，主动应下了这桩“欲加之罪”。
“都是我不好，大病初愈身子不爽，才不留神推了这位婉娘姐姐。”
“......不若这样吧。”
我笑起来，直直抬眼望着婉娘那双看似柔弱实则野心勃勃的眼，一字一句道：
“就由我们沈家，为婉娘姐姐做媒添妆，助宋公子和婉娘姐姐成就一段大好姻缘，如何？”
“那便，多谢沈小姐了。”
短短几眼对视，我和婉娘便达成了共识，仿佛全然没看见宋许言面上的错愕和抗拒一般。
——是了，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宋家家世不显，连带着他宋许言的仕途也阻碍颇多，他自然是想要得个有权势的岳父支持，可偏偏又舍不下外头的温柔乡。
而这婉娘么，也实在不是个简单的柔弱女人。
光是我上辈子零零散散查到的那些消息，便足以让我对她刮目相看——心机深沉的女人，自然会懂得顺着杆子往上爬。
一介青楼烟花，若能得五代为官的沈家举荐嫁入宋家做个正经的妻室，可谓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机缘。
......
几乎是当日我和父亲便亲自带着几台嫁妆去宋家贺喜了。
在我刻意的宣扬下，整个京城的百姓出动了至少八成，瞧着我雇来的敲锣打鼓的人群，一个个窃窃私语不停：
“听说宋公子要娶的是个青楼女子？——这怎么还是沈家小姐亲自帮着添妆上门的？他们不是青梅竹马，传言今年便要完婚的么？”
“何止是个青楼女子啊！——那女人我见过，肚子都五六个月大了！那宋许言这个时候才接人家过门，真是.....”
“不对啊！我怎么记得前几日宋家还去沈家提亲了呢？——这外室都有五个月身孕了还想着求娶沈大人的女儿？这难道不是......”
......
一路上议论不停，宋许言脸黑的犹如锅底，连带着宋父宋母，也气得摇摇欲坠，恨不能呕血三升倒地不起。
是了，这事儿的的确确是时所罕见，丢脸丢到地底下了。
这件事一出，莫说是宋许言，便是已经身负官职的宋父，只怕在官场里也会举步维艰。
哪家高门没闺女不成？往后要嫁的若是这样的郎婿，便是再冷心冷情的父亲也是忍不了的——这可是把人当傻子瞎子戏弄啊。
而此时此刻的宋家里，宋许言正死死地盯着我，冷不丁开口道：
“你早发现了，是不是？”
他的视线阴毒的像一只毒蛇，死死缠绕在我的脖颈处，我下意识呼吸一窒，转头望向再不掩藏的男人，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
这事儿到底还是成了。
只可惜宋家那两个长辈咬死了不允青楼女子做正妻，连带着宋许言也只说要给婉娘一个良妾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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