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五年的男友破产了。
“阿柠,爸爸欠了五百万,我还不上怎么办?”
他的声音罕见的破碎脆弱。
我二话没说离开家,初来乍到了他的城市。
当晚,舍弃继承千亿家产的机会,为他在菜市场盘了个猪杂店。
“别怕,我杀猪替你还债。”
我在猪骚味中度过了摇摇欲坠的五年,马上要攒够五百万。
却在送最后一单猪肉的时候,在隔壁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裴总,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你跟那个杀猪妹都五年了,不会认真了吧?”
“开什么国际玩笑,一个杀猪妹,图新鲜玩玩而已。”
1.
门内那人还在继续追问:
“裴少,五年了,你真的没动过心?”
我的心狠狠一震,却只听见裴斯年漫不经心打火的声音:
“对一个浑身猪骚味的杀猪妹动心?我疯了?”
无数个夜晚,专属于他温柔缱绻的声线在我耳边暧昧喘息。
也曾无数次听到,他深情地说着“爱我”。
可现在,心脏的疼痛弥漫开来,化作了阵阵耳鸣疯狂冲击着我的大脑。
我好像,听不清他说什么了。
我低头,模糊着泪水的眼睛,下意识看向掉在地上的黄白猪肉。
透明的袋子烂了,连带着我细细切好臊子的猪肉大咧咧洒在光洁的地板上,狼狈得要命。
这原本是我的最后一单。
这时,门内传来一个女人娇俏的声音。
“斯年,你到底什么时候和那个杀猪妹分手?孩子们天天见不到爸爸,一个个都快闹翻天了!”
裴斯年轻笑一声,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宠溺。
“乖,快了,她一直努力杀猪替我‘还债’呢!等她把这五百万给我,我就甩了她。”
“这五百万,就给孩子们买个玩具吧。”
叫陆诗瑶的女人不屑地笑了:
“五百万够给孩子们买什么呀?”
一直没搭话的裴斯年兄弟恶趣味地开口:
“就买念念和晨晨最喜欢的那个小猪公仔呗!杀猪妹赚的钱买小猪公仔,多适合啊!”
两道稚嫩的童声响起。
“不要嘛爸爸,我不想要杀猪妹赚的钱买的玩具,都是猪骚味,脏死了!”
“我不想要那么便宜的玩具,别的小朋友会笑话我们的!”
裴斯年的声音更加温柔了:
“行,那就当你们两天的零花钱,好不好?”
房间内传出的哄笑像是一把把尖刀,狠狠捅入我马上要破碎的心脏。
五百万,我在猪杂店起早贪黑五年,刚好能抵他给孩子两天的零花钱。
原来,裴斯年早就在外养了一个女人,还和她有了两个孩子。
想起这五年,每次跟我缠绵的时候,哪怕只剩临门一挺,裴斯年都会带上套。
曾经有一次,我扣住他准备撕开包装袋的手。
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边撕包装袋边说:
“现在我们太穷了,还养不起孩子。”
我因为他的眼泪,抛弃了京圈千金的身份,只身来到他的城市。
为了他,我这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握起刀杀了五年猪。
杀猪妹。
我的家人要是听到谁这样称呼我,肯定会把对方大卸八块。
可我却像个傻子一样,上赶着回应。
此时,自我离家出走后,鲜少联系我的哥哥给我发来消息。
“玩够了没?回家,我去接你。”
眼泪划过脸颊,落在我充满刀痕的手臂,滚烫得生疼。
我颤抖着手指回复了句:
“好。”
我既然能抛弃京圈公主的身份,也同样能放弃他。
从现在开始,裴斯年,我不要你了。
2.
我只身回到了出租屋。
人在执着被爱的时候,总会做出惊天动地的蠢事。
为了他,我以每月200块的租金,在潮湿阴暗的出租屋里和裴斯年挤了五年。
只能放得下一张木板床和一个桌子的小空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我和他就在这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一次次做到神志不清。
那时我们的日常支出就只有每天五块一盒的盒饭,以及8.8的避孕套。
那时,我天真的以为,真爱可抵万难,哪怕再穷我也甘之如饴。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这间地下出租屋,是他用爱和谎言,给我搭建的囚笼。
只有我当了真。
提着冰箱里多出的猪肉离开后,我经过了刚刚裴斯年在的那个地方。
我加快了脚步。
谁知,还是被裴斯年的兄弟一眼发现了。
见到我,他先是一愣,随后漫不经心地靠在椅子上,嘲讽地看着手里提着猪肉的我。
“哟,杀猪妹,出来送猪肉啊?手里的卖不卖?”
看到他的脸,我才想起,他来过店里很多次。
每一次,都会用挑衅地眼神看着我。
当时的我也只是当他是个难缠的顾客罢了。
“卖。”
男人愣了一下,但随后,又换上了恶劣的笑。
“那行,我买了,我出五倍的钱,你进来给我们加工一下。”
“抱歉,本店不提供加工服务。”
那男人自知无趣,冷哼一声。
“杀猪妹,你是猪杀多了也变成猪脑子了?有钱都不会赚!”
说着,他一指身旁的陆诗瑶。
“知道她是谁么?堂堂裴氏集团的总裁夫人,你要是今天讨好她,赏你的东西够你杀十辈子猪了!”
而我并不理会他的话,打算进去放下猪肉就离开。
谁知那个叫晨晨的男孩立刻哭着说我身上的猪骚味难闻,让我滚出去。
还冲上来要推我,却因跑得太快,摔倒在地。
陆诗瑶见状,腾地一下起身,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将我推到在地。
然后心疼地抱起男孩,对我大喊道: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敢推我儿子!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3.
这时,外面的门被打开,裴斯年走了出来。
他看到跌坐在地嚎啕大哭的晨晨,心疼地抱在怀里哄。
起身后,才发现站在客厅里的我,愣住了。
“阿柠,你怎么在这里?”
我抬眸,好笑地看着他。
“那你呢,又怎么在这里?”
裴斯年顿时语塞。
接着,陆诗雨哭着开口:
“斯年,就是这个杀猪妹刚刚把晨晨推倒的!”
“她就是个疯子!一言不合就动手打我们儿子!”
裴斯年皱着眉看向我。
“阿柠,你打晨晨了?”
我挑了挑眉。
“我没有。你和他什么关系,这么担心他?”
可裴斯年有些心虚地皱了皱眉:
“给晨晨道歉。”
说着便要举起一只手来威胁我。
这时,一直在裴斯年怀里的晨晨“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陆诗雨见状,在一旁火上浇油。
“你这个贱人,敢推我儿子!还不快给我儿子道歉!不道歉就赔钱!”
“行,多少钱,我赔你。”
裴斯年满脸不悦的看向我:
“阿柠,别惹我生气,跟晨晨道歉。”
“多少钱?”我没理裴斯年,把目光投到陆诗雨身上。
“我们晨晨可是从小娇长大的孩子,再加上医药费营养费,我要你两百万不过分吧!”
我当场要了她的银行账号:
“行,给你转过去了。”
裴斯年西装革履地站在暖黄灯光下,他愤怒地抢过我的手机,指责我:
“宋柠,不就是让你道个歉?你至于给她转这么多钱吗?”
这时,我眼疾手快抢过手机,跟陆诗雨说:
“还有精神损失费,三百万够吗?我都给你转过去了!”
不多时,我的银行卡余额成了零。
我情绪有些崩溃,特别是在他这么平静看我的时候。
他的平静,衬托我像个疯子。
裴斯年震惊地看着我,说了句:
“你疯了?你知道你给她转了多少钱吗?”
“这可是你五年来的所有积蓄!”
我嗤笑一声,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她一直努力杀猪替我‘还债’呢!你放心,诗瑶,等她把这五百万给我,我就甩了她。”
手机里裴斯年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空气中,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阿柠,我......”
裴斯年慌乱地拉住我的手,却被我一把甩开。
“裴斯年,这五百万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现在我给你了。”
“戏弄我很好玩吗?”
4.
我身体的某个地方,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
直到现在才开始慢慢流血。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裴斯年,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你要的五百万,我给你了,你把手表还给我。”
那手表是父亲去世前留给我的。
他说,这是我们宋家的传家宝,让我送给最爱的人。
在见到裴斯年的第一天,我就把手表套在了他手上。
那时的裴斯年,眼眶湿湿的,把我搂在怀里亲吻着我的发。
他说,这辈子都只会对我一个人好,绝不会辜负我送他手表的真心。
可现在,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裴斯年的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摸向手腕上的手表。
“阿柠,你听我解释,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他的解释是那样苍白无力,我也没有耐心再听他狡辩。
“裴斯年,把手表还我。”
“以后,我们就一刀两断,不要再见面了。”
裴斯年的手指死死扣住腕间的翡翠手表,指节都泛了白。
他嘴唇颤抖着,声音里竟带着几分哀求:
“阿柠,你听我解释行吗?”
“不用了,裴总。”
我冷笑一声,直接伸手去拽。
我的力气很大,裴斯年猛地一退,后背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一下子,竟然他恼羞成怒。
“宋柠,你到底闹够了没!”
“你不过是个杀猪妹,我虽然娶不了你,但我可以给你钱,你这一辈子都花不完,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踉跄着后退,眼睁睁看着那个承载着父亲祝福的手表从他腕间飞脱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咔嚓!”
翡翠表带碎成三截,在地上弹跳着滚远。
其中一块正好停在陆诗雨脚下,她高跟鞋一抬,狠狠碾了上去。
“哎呀,不小心呢。”
她娇笑着,鞋跟来回转动。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碎裂的手表,像是我和裴斯年这破碎的关系。
我缓缓蹲下身,指尖颤抖着触碰那些碎片,眼泪砸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水痕。
我跪在地上,一块一块捡起它们,锋利的断面割破指尖,血珠滴在翡翠上,像极了父亲临终时咳出的血。
陆诗雨嘲讽地对我笑:
“斯年,你当时是怎么看上这杀猪妹的?你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宋柠,你给我起来,你现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丢不丢人!”
裴斯年突然暴怒起来,伸手要来拽我。
“不过是个手表而已,大不了我再给你买一个不就行了?”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他,声音嘶哑:
“裴斯年,骗我说破产那天,你是真心想要和我在一起,还是觉得戏弄我很好玩?”
裴斯年有些愣住了,伸手去拉我的动作滞在空中。
我知道他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五年前,我心疼他的眼泪,独自一人跟家里闹翻,坐了十八个小时的火车来到他的城市。
我亲手为他拂去眼泪,和他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做到神志不清。
可地下室可真黑啊,睡觉的时候老鼠都会在脸上爬。
我抱住他,向他保证,我一定会帮他把欠的钱还上的。
以后,我们一定也会有一套比这大十倍的房子,又漂亮又宽敞。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拿我的真心当成玩笑我的筹码。
明明他什么都有了,可还是要陪着我演戏,不累吗?
裴斯年的脸落在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宋柠,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说了,我不会娶一个杀猪妹的,但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
“五百万?一千万?够不够!”
我没有再理会裴斯年,径直站起身离开。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不是杀猪妹。
见我要走,裴斯年神色复杂地和我说:
“宋柠,你要是现在走了,别后悔。”
不会后悔了。
五年的青春,所有的骄傲,都尽数给了裴斯年。
现在,我该回家了。
继续阅读请关注公众号《半字书香》回复书号【929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