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芙赶在第二日的下午才堪堪将香囊做好。
是山樱的样式,只是针脚有些粗,花儿的样子就显得不是那么好看。
不过花香馥郁,煞是好闻。
洛芙很满意,这已经是她绣的最好的一只香囊了。
她把香囊妥帖装进方木盒中递给商陆。
商陆接过来笑道:“姑爷一大早就派人来等着,现下总算是等到了。”
忍冬推她:“那你还不快送去,叫姑爷等急了,保不准又亲自登门,咱们姑娘可就又没有好觉能睡了。”
洛芙为了赶工,今个儿确实还没睡午觉,这会儿除了外衣已经躺床上了。
忍冬笑着放下床帐。
商陆则拿着装有香囊的盒子去了前院。
她步履匆匆,刚拐过垂花门迎面正碰上一群人。
是太太崔氏和大姑娘洛贞。
母女俩刚回府,身边跟着一群婆子丫鬟。
商陆赶忙福身作礼:“太太,大姑娘。”
崔氏身量不高,但生的富态,自有一股威势,来回赶路她的脸色有些憔悴,也无心搭理庶女身边的这个大丫鬟。
洛贞脸色同样憔悴,扶着崔氏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问商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做什么去?”
商陆不敢不答:“回大姑娘,这是我们姑娘给裴大人的回礼,奴婢正要给裴大人派来的人送去。”
洛贞脸色沉了沉。
心中暗骂,好个小蹄子,竟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不让她狐媚勾搭裴忌,她竟是变本加厉起来!
洛贞心中淬了毒似的,面上却不显,只淡淡道:“去吧。”
商陆应声,又福了福身,低头往前去了。
崔氏看着女儿:“你既然铁了心,就别让这两人再蜜里调油了。”
洛贞道:“女儿明白。”
她叫来自己的心腹丫鬟低声吩咐几句。
丫鬟便也匆匆往前去了。
她从另一条路小跑着走去前院。
太太的陪房周福家的正在前院招呼着粗使婆子往府里运从青州带回来的礼。
这丫鬟走过去把她拉到一边说了几句话。
周福家的立时把头一点:“姑娘放心,我必不会让那小蹄子把东西送出去!”
她走回去磨蹭了会儿,见商陆过来,便拦住她:“你不是二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吗,怎么跑到前院来了?”
作为太太陪房,周福家的也是有一些管家娘子的权利的,商陆忙笑着解释了下。
周福家的闻言却是阴沉了脸色,厉声道:“简直是放肆!传话递物难道没有规矩吗!何况还是外男!太太不过是几日不在府中,你们就这般不守规矩,二姑娘不要名声,大姑娘还要脸呢!”
商陆先是被吓了一跳,又听她说的难听,脸色也难看起来:“裴大人已经同我们姑娘定亲,算不得外男,周姐姐还请慎言!”
周福家的冷笑道:“照你这么说,定了亲就能胡来,今个儿送送定情之物,明儿个拉拉小手,后个儿就能滚做一处了是不是?我竟不知,你一个丫鬟身,还有管家的才能,我看洛府的主母不该是太太,该是你才对!”
“你......”商陆被气的嘴唇都白了,“我刚才已经见过太太和大姑娘,大姑娘应允的!”
周福家的道:“那是大姑娘好性,我却没这么好说话!无规矩不成方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然太太还怎么管家,你好歹也是个大丫鬟,难道还要人教吗!”
府里没有往外头递东西的规矩。
但平日里往里送东西,是要经过前院守几道门的小厮,再递到后宅,由守门婆子层层往主子院子里传。
商陆知道她是出不去了,只得忍气转回去,将方盒交给门下婆子又塞了几个钱,叫她妥帖些把东西送出去。
婆子满嘴答应,但那方盒转头就放在了洛贞房里的桌上。
崔氏倚在软塌上捏着太阳穴:“你不是会仿笔迹吗,写一封递出去。”
洛贞明白她的意思。
也没叫人进来,自己走到书桌前,磨墨提笔,没一会儿就写好信,吹了吹叠好装进雕刻鲤鱼图案的木盒封套中。
见她准备叫人把信送出去。
崔氏忍不住坐起来:“贞儿,你这封信送出去,一切都会变了,娘最后问你一句,你当真想清楚了?”
洛贞没半点犹豫:“女儿想的很清楚!那个梦历历在目,并且一连就是好几天,这一定是神佛在护佑女儿,女儿自然不会辜负它们的好意!”
洛贞去青州第一件事就是找崔氏说了这个梦,坚定的要换亲。
崔氏起初跟洛远山一样,既是惊诧又是恼怒。
为了让女儿入宫选妃,从她三岁起,便请了宫里退下的嬷嬷入府,按照宫妃的坐卧行止教养。
女儿也是个争气的,打小就立志要入宫做娘娘。
为此她们努力了十几年,可眼看入宫在即,女儿却因为一个梦,放弃十几年的努力,反而要嫁给一个小小地方千户!
她甚至一度怀疑女儿被梦魇住,生了邪病。
可女儿又神思清明,除此之外,并没有半点中邪的迹象,大兄寿宴上她也不好请人来看。
让她改变想法的是宴席上,有从京城来的客人隐晦提起当今帝王有脑疾,残忍弑杀。
她忽然就想起自己做姑娘时,父亲曾说过的话。
那时她随父亲住在京城。
确实听过当时还是皇子的圣上有脑疾的毛病。
只是她没在意。
如今久远的记忆回潮,再结合女儿的梦魇,她突然心惊肉跳起来。
兄长的寿宴还没完全结束就匆匆赶了回来,便是要替女儿完成换亲之事。
现下见女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崔氏心中的那点犹豫也消散了,叫人进来把信递出去给裴忌派来的小旗,又道:“去叫老爷回来,我有事要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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