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厉行云泥潭里摸爬滚打了七年。
公司上市后,他却第一时间踹了我。
他洗掉为我纹的蝴蝶,换上庄重的白西装,却蹲下给女孩系芭蕾舞鞋带。
「苏禾,厉氏需要个接班人,你不能生,总不能让我这辈子膝下无子吧?」
我没有反驳,点头离开。
当晚母亲再次发来催婚短信。
宝贝,玩够了就回家,小陆一直在等你。
.
厉氏集团即将上市的前三天,厉行云拉着我在床上大做特做。
从不屑用避孕套的男人,那天晚上竟破天荒用了两盒半。
第二天他人模狗样的换上衬衫出国出差。
我却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起身。
行云在忙吗,好想你。
短信发了半天都石沉大海。
明天就是他公司上市的正日子,正主还没回来的意思。
我不放心,打算连夜去他公司整理一下文件。
套上白T,盖住身上令人脸红的吻痕后,我才扶着腰坐车出门。
硕大的厉氏灯火通明。
往常见到我一口一个嫂子的众人,今天见到我都十分默契地垂下了头。
我疑惑往厉行云办公室走。
打开灯,见到他豪华办公桌上摆着的破旧泡面碗,笑了。
说出去谁信,冷脸古板的厉大总裁竟是个念旧的人。
打开电脑,屏保是我和厉行云挤在出租屋吃泡面的照片,用的正是这碗。
手指无意摩挲着碗边的缺口,那是厉行云第一次为我打架时摔的。
突然视线定在照片角落的时间上——4月6日,正是七年前的今天。
他说公司上市就娶我的那天。
心跳漏了一拍,我拿出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
窗外炸开一声惊雷。
我吓了一跳,手抖摔了手机。
等再捡起,手机却跳到厉行云朋友圈界面。
顶灯因电弱熄灭,电脑荧光却映出我苍白的脸。
他最新那条朋友圈,一分钟前发了一张订婚照。
女主角不是我。
厉行云戴着我送的袖扣,扣着女孩后脑勺索吻。
配文:终于等到对的人。
手指不停颤抖,指甲掐进掌心。
血珠滴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女孩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戒指图样,和我手机壳里藏的设计图一模一样。
厉行云曾在我睡觉时偷偷看过。
当时的我,以为他是想给我个惊喜。
真是......好大的惊喜。
我下意识翻出厉行云出差前发的短信。
乖乖等我,出差回来带礼物给你。
他骗我去英国出差。
可订婚照的定位显示,他们明明在新西兰。
窒息感扑面而来。
我颤抖着拨通了他的电话。
可回答我的只有无尽忙音。
暴雨下了一整夜,我也在他办公室蜷缩了一夜。
翌日阳光高照,厉行云挽着女孩高调回国。
上市事宜结束后,有个庆祝宴。
我为他公司立下汗马功劳,却被勒令禁止进场。
冲破保安防线,我穿着褶皱的衣服走到厉行云身边。
2.
他穿着白西装,搂着女孩。
看到我后,蹙眉啧了一声。
「今天什么日子,你穿成这样,是故意来给我丢人的吗?」
家里挂着我早就准备好的礼服,可厉行云没给我机会穿上。
我强迫自己笑,指着一身高定的女孩,抖声问:
「行云,这位是谁,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提到她,厉行云眉目柔情:「林晓棠,我未婚妻。」
随即他又指着我:「苏禾,我的......合作伙伴。」
笑容僵在脸上,眼泪瞬间蓄满眼眶。
厉行云移开视线,风轻云淡。
「苏禾,我们从没正式在一起过不是吗?你不用拿这种眼神看我。
「我感念你陪我七年,可厉氏需要继承人,你不能生,别耽误我?」
疑问的语气,确说肯定的回答。
我像是被人点了穴,动弹不了分毫。
四周打量的目光都带着看好戏的意味,纷纷落在我身上。
整个京市,谁不知道我是厉行云的女人。
可他却在这么特殊的时刻,当场羞辱我。
我难受得快要窒息。
他怀中的林晓棠安静欣赏我的难堪,突然手一抖,满杯红酒泼了我一身。
我还没说话,她先惊呼一声,眼泪涟涟:「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厉行云吻掉她的泪珠,柔声安慰:「没人怪你。」
脸上泪水酒水混合,我止不住地颤抖。
全场哄笑中,我听到有人嘀咕:
「不能生的女人,可不就是废物一个。」
厉行云叹了口气,温柔地擦掉我眼角的泪。
就像从前那样,轻轻拍了拍我后背,半哄半无力道:
「我知道你劳苦功高,今年年终奖我给你翻倍行吗,今天先别闹了。」
我推开他,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的眼。
曾经我掉颗眼泪,都觉得天要塌了的男人。
为什么会在一夕之间变成这样?
我不理解,不能接受。
厉行云见我依旧目光呆滞,没了耐性。
他走回林晓棠身边,从她手包里掏出一张两百万的支票甩到我面前。
「补偿费。」
我没去捡,视线定在她的手包上。
那是我加进购物车两年,却一直不舍得买,但厉行云答应要送给我的同款。
林晓棠拿出手包里的口红,随后递给我。
「这是行云送给我的,看苏姐姐喜欢,就送给你吧,就当为刚刚的事赔罪了。」
我没接,林晓棠的眼眶因此红了。
厉行云心疼了,蹙眉看向我,语气生硬。
「晓棠给你就拿着。」
我接过,顺手捡起他给的支票。
七年前他创业失败,我卖房给他的三百万,转账备注是家。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差别吗。
在一派热闹中,我转身离开。
可余光还是扫到,厉行云蹲下给林晓棠系芭蕾舞鞋带。
可能连厉行云都忘了,他七年前也这样追过我。
细看,她脚腕戴着我的同款脚链。
可那脚链是去年我生日,厉行云送我的礼物,他说只此一条。
视线上移,我对上了林晓棠得意的笑脸。
心一阵刺痛,我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就连耳钉脱落也顿脚。
那是厉行云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金属针尖扎进地毯,像一根刺永远扎在我心中。
迈出厉氏那瞬,天空雷声大作。
刚刚还晴空万里,此时却下起瓢泼大雨。
我走在雨中,身上的白T被泥水染脏。
手机在震动。
打开,母亲的短信映入眼帘。
玩够了就回家,小陆一直在等你。
母亲短信的上方,还有一条未读。
陆沉:我等你,永远。
3.
我还没来得及回消息,眼前天旋地转,随后我就晕死过去。
最后还是路人把我送进医院。
我虽然已经清醒,但因高烧不退被强行要求住院观察。
住了三天,期间除了陆沉发过短信,手机静悄悄的。
猛然想到厉行云公司刚上市我就离岗,他一定忙坏了。
刚想打电话问候,可拨通号码后,我瞬间清醒。
自嘲一笑,我挂了电话。
厉行云却给我打了回来。
一开口,还没说话,先是嗤笑一声。
「苏禾,这么晚给有夫之妇打电话,你不怕我老婆误会?家教呢?」
我呼吸一滞,就想挂了电话。
厉行云却先我一步开口:
「抓紧回来把你的东西清理干净,晓棠有洁癖,我们俩已经住酒店三天了,睡得我腰酸。」
心又痛了一下,我冷笑着开口:
「厉总确定腰酸是酒店的原因?」
这次换厉行云一怔,随即愉悦笑道:
「的确有这层关系,不过更多是我老婆太香,让我欲罢不能。」
我忍着泪意挂了电话。
厉行云再打来,我再次挂断。
或是我的行为惹火了他。
厉行云连着给我发了两条短信。
苏禾你本事大了,现在都敢挂我电话了!
马上滚回来把你的东西都清走,不然就别怪我都给你丢出门!
我蜷缩在病床上,眼泪住不住的流。
还记得我和厉行云的初次见面,是在大学的一场舞会上。
那天,我被不认识的女同学堵在女厕所。
只因为为首的女生喜欢的男生喜欢我,她们就要给我点颜色瞧瞧。
凉水要从我头顶倒下来的瞬间,厕所门被人踹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啪地一下打翻了女生手里的桶。
厉行云叼着烟,微眯着眼扫视了一圈厕所情况,最后定在我身上。
上下打量了两遍,见我没事才开口:
「我不打女人,但也不是不能破例。」
说着,他掰得十个指头嘎嘎作响,突然发力,把为首的女生拽了个踉跄。
趁她们尖叫时,他拉着我跑了出去。
慌乱中,我扯掉他一颗贝母纽扣。
跑到楼梯间,厉行云顿住脚。
喉结滚了滚,突然拦腰把我托上窗台。
「苏同学,我能做你男朋友吗?」
他冰凉的手贴在我后颈,凑近我,修长的眼睫扫过我额头。
心脏狂跳,我紧攥着那枚纽扣,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那是我心动的开始。
我以为厉行云是我的光,没想到却是深渊。
那颗贝母纽扣被我做成项链,戴了七年。
就连洗澡都不曾摘下。
是时候该断舍离了。
我扯断银链,项链以抛物线的弧度落进垃圾桶。
尘埃落定,就好似我那颗死了的心。
4.
温度退下去后,我打车回了家。
拉出行李箱,把一衣柜的白色衣服塞进去,丢进门外垃圾桶。
因为厉行云喜欢我穿白色,这七年我没穿过别的颜色衣服。
此时再看,和丧服似的,晦气。
收拾行李时,无意打碎林晓棠带来的花瓶。
我撒了一沓人民币在碎片上,就想拿着重要证件离开。
可手刚把住门把,门就从外面打开。
厉行云和林晓棠十指相扣走了进来。
心里的苦涩快要溢出来了,我侧过身往外走。
突然林晓棠惊呼了一声,冲到碎花瓶前蹲下啜泣:
「怎么会这样,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花瓶......」
见我脚步没顿,厉行云黑着脸追上来:
「苏禾,你心眼咋这么坏?回去道歉!」
我没说话,抿唇审视他。
曾为了替他挡酒喝到胃出血。
为了替他挡债主,硬生生扛了一击,断了两根肋骨。
为了接被灌酒吐到昏天暗地的他,被淋雨到严重肺炎。
我付出的一切,只换来他一句我心眼坏。
唇角溢出轻笑,笑得我眼泪都冒了出来。
攥紧拳头,我挺直背脊和他对视。
「不道,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要绕过他离开,厉行云却一把抓住我胳膊。
身后传来林晓棠的低哭声:
「如果我碍事了,我马上就离开......」
林晓棠哭红了眼,厉行云立刻慌了。
丝毫没收力地甩开我。
后腰撞在鞋柜上,疼得我直冒冷汗。
可他眼里只要受了委屈的林晓棠。
我狼狈地站起身,朝着大门外缓缓走去。
可厉行云还没打算放过我。
「道完歉再走!」
见我没顿脚,厉行云竟笑出了声。
我恼羞成怒,转过身骂他:「厉行云,你是不是神经病!」
厉行云上下扫视了我一眼,不怀好意地开口道:
「苏禾,你这么着急走,真的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你今天穿得这么妖艳,不会是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引起我的注意吧?」
我气到颤抖:「厉行云,你说的是人话吗!」
他却不屑一笑:
「怎么,我哪句话说错了?你既然还留着我的玉佩,那就痛快去给晓棠道歉,我们还是朋友。」
5.
我盯着他看,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
还记得四年前厉行云被仇家追杀。
我跳进零下二十度的冰河救他。
拖着他冻僵的躯体爬上岸的瞬间,我喉咙一甜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艰难地爬向我,表情惊恐。
可我大脑里嗡声一片,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在飞速流逝。
周围的世界变得模糊,我昏在了他怀中。
抢救一天一夜,医院下了数十张病危通知。
厉行云赤红着眼,死盯着手术室上的红灯。
终于,手术室等灭,厉行云猛地弹起,我却被直接推进重症监护室。
厉行云连夜赶回老家,跪在零下十五度的祠堂一整夜,地砖磕得闷响才从族长那里拿到传承玉佩。
只为求我平安。
走回卧室,我取出保险柜里的玉佩递到他手上。
「厉行云,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厉行云看到了我眼底的决绝,慌张地拉住我:
「你说不欠就不欠了?那七年情谊你当我和你过家家?」
我憋回泪意,不解地看着他。
他不是已经找到真爱。
我不吵不闹,安静离开。
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林晓棠不停地哭,他却紧盯着我的反应。
他把玉佩塞回给我:
「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要!」
我抗拒后退。
玉佩落地,场面陷入死寂。
厉行云眼睛赤红地看向我:
「满意了?」
他的表情太过悲伤,我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先和我划清界限的是他。
心痛到麻木,我背过脸,走得决绝。
外面又开始下雨,丝丝雨滴落在脸上,和我的泪水混为一体。
厉行云举着伞追出来,不容分说地把我搂进怀里。
「我送你去酒店。」
他情绪很低落,态度却很强硬。
我不愿自作多情,却挣不开。
林晓棠追了出来,站在雨里颤抖着喊他的名字。
厉行云没有回头,但搂着我肩膀的手不觉收紧。
我笑着推他。
刚想开口,却落入一个熟悉又清冷的怀抱。
「对不起,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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