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在林晚晚身边五年,也没有让她爱上我。
哪怕我作为锦鲤兽人,为了实现她的心愿,甘愿耗费自己的生命。
就连我生命垂危之时,她还在要求我为她的心上人实现愿望。
可这一次,我不想再听话了。
我想把最后的心愿留给自己。
生生世世与林晚晚再不复相见。
0
我好像快死了。
之前为了林晚晚能够得偿所愿,我不惜耗费了自己的生命力。
可是天道的惩罚,却是让我饱受了苦难。
我强忍着钻心蚀骨的痛意,走向沈府的后花园,却看见林晚晚缩在沈卿安的怀里,他们两人坐在亭子中。
见我过来,沈卿安站起身,却被林晚晚直接拽了回去,栽在了她的腿上。
我压住了喉头泛起的一丝腥甜,慢慢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林晚晚,我要库房中的百年老参。」
沈卿安从林晚晚的怀里抬起头,眼含柔情的望向她。
「是库房锦盒的那一个嘛,被我拿去做药了。」
我十指紧握,刚想要开口,就听见林晚晚宠溺的声音。
「拿了就拿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林晚晚摸了摸沈卿安的头发,慵懒地抬起头,眼底的嫌弃一闪而过。
「没事别老来这里,看着你那一身红衣就碍眼。」
「还有,卿安想要墨安斋的字画,你许个愿,助他明天成功拿到。」
我冷笑一声,林晚晚明明知道,我每一次许愿,都是要消耗自己的生命。
曾几何时,我为了她能飞黄腾达,一次次地许愿。
她每次都会厉声制止我,再是将我小心地拥着我,告诉我,她有我就足够了。
可是如今,她却只是为了沈卿安的字画。
「再许愿我会死的。」
我语气冷淡,双眼模糊地看向不远处的林晚晚,却只听见她轻飘飘的一句话。
「那就等卿安拿到字画以后,你再死。」
02
蓦然想起,我第一次见林晚晚,是在我修炼得道,即将跃龙门,位列仙班的时候。
我看见她一身伤掉进了海里,赶忙冲了过去,将她救了起来。
为了救她,我错过了跃龙门的时机,只好陪在她身边,等待下一个时机。
可就是这么一等,我把自己搭了进去。
林晚晚对我很好,她会夸我一身红衣,耀眼而明亮。
也会带我去品尝世间我不曾见过的美味。
每一次见她,我的心就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
可我知道,她对我似乎从来都没有那种感受,至少她看我的眼神很是清明。
直到她出征带回了沈卿安,我才知道她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是会小心翼翼地呵护。
是会亲手把他想要的,送到他的手边。
是会因为舍不得离开他,甘愿将自己的前程拱手让人。
我伸手抚了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的痛意多了一丝酸酸胀胀,就在我转身要离开之时,却听见沈卿安温柔地开口。
「晚晚,我不喜欢这片池塘,不如我们推了,种花如何?」
「不可以!林晚晚,你知道我作为一个锦鲤,这片池塘对我有多重要!」
我快步走上前,一把拉过林晚晚的衣袖,紧紧地攥着。
林晚晚啧了一声,素手一甩,直接将我扔了出去。
我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捂住嘴拼命压下那一股腥甜。
沈卿安见我这样,嘴角是难以控制的笑意,可他还是挪动着脚步,凑到了林晚晚的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晃了晃。
「晚晚,可能这池塘对阿鲤真的很重要吧!」
「没关系的,我只是看见这池塘会心情不好,不推也没事的!」
说完,他伸出衣袖,擦了擦眼角那莫须有的泪珠。
可就是这一下,竟是让林晚晚心疼不已,将人揽进了怀里,轻声安抚着。
「你开心就是最重要的事,我明天就找人推了!」
03
看着眼前恩爱的两人,我心头的酸涩没来由地减了几分。
我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身,伸手一把擦去了嘴角的红意。
「林晚晚,你应该知道,这个池塘能够帮我恢复灵力。」
「你要是真的推了,我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林晚晚终于是舍得分一个眼神给我,可那眼神当中也是淬满了刺骨的寒意。
「那又如何,阿鲤,这是沈府,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她停顿了片刻,突地冷笑了几分,「你不会还在妄想成为沈府的男主人吧!」
「人兽两隔,你这个卑微的兽人,我给你个栖身之所,已经是我对你的恩赐。」
「你居然还肖想这些,真是可笑至极!」
林晚晚的话仿佛针刺一般扎进了我的心里,一股寒意自我的脚底升起,瞬间席卷了全身。
我看着她们两人离开的背影,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
闭了闭眼,我轻笑出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啊。」
看着熟悉的院落,我干脆转过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既然一切都是我的肖想,那我不要这个恩赐也罢。
我跨过沈府的大门,自由的风吹过我的脸庞,竟疏散了几分堵在胸口的淤气。
「林晚晚,以后的日子我们各自安好。」
我抬起脚,刚走了一步,身后竟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直接打晕了我。
恍惚间,我看到了那黑影身上挂着的玉佩。
是林晚晚一直挂在腰间的那块。
04
再醒来之时,我身处于一个狭小黑暗的地方。
我将身体蜷缩在一起,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透过胳膊打量着眼前的环境。
这好像是一个牢房,里面有很多的兽人。
他们身上都有着不同的伤痕,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我突然想起,先前陪林晚晚出征之时,我也曾被敌方抓走,关押在这样一个地方。
可是最后林晚晚找到我了,她一身血衣站在我门口,却怕身上的血污吓到我,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唤着我的名字,「阿鲤。」
我抬起头,呆呆地看向了门口的方向,最后自嘲地笑了笑。
「她不会来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口突然传来了声音,两个将士走了进来,拖着我走出了牢房。
我被扔到了一个角斗场之类的地方,迷茫之际,我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看台之上的林晚晚和沈卿安。
林晚晚修长的大手正捂着沈卿安的眼睛,为他遮挡着面前的血腥。
你今天就是死在这个角斗场,也得帮我夺下魁首。
秘术传音是我给林晚晚,为的是我能及时得到她的消息,保护她。
可我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她命令我的工具。
胸口的痛意再次袭来,仿佛要将我撕裂一般。
无视着周围的哄闹和喝彩的声音,我眼神直直地望向林晚晚的方向,看着他们温柔缠绵。
我突然很想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可也是这个笑激怒了旁边的攻击性兽人,他红着眼朝我扑了过来,一掌拍在了我的身上。
鲜血从伤口流出,染在红衣上,倒是显得格外的耀眼。
接连的攻击袭来,我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最后吐了一口鲜血,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给我站起来,你今天要是输了,我就把你挫骨扬灰!
林晚晚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躺在地上,抬起手伸向了天空。
这天空真蓝啊,就好像我长大的地方。
我要回家!
以吾之名,愿以性命为引,助我赢得这场战役!
一阵金光闪过,莫名的力量突然袭来,竟然直接将攻击性兽人扔了出去。
我如愿获得了魁首,可是根本没有人管倒在地上的我。
林晚晚快步走上了领奖台,将那翡翠玉饰挂在在了沈卿安的腰间。
看台上顿时一阵哄闹声,人人都在赞叹林晚晚和沈卿安的感情。
只有我孤寂地躺在角落,身体仿佛像被火焰灼烧一般,我知道那是我的生命力在流逝。
我泪眼模糊地看着林晚晚的背影,嘴角轻扯。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他啊......」
05
我被抬回了沈府,因为受的伤实在太重,我昏睡了三天三夜。
直到三日后,我悠悠转醒之时,看见林晚晚就坐在我身边假寐。
「晚晚,我找了大夫来为阿鲤医治。」
沈卿安面上一副担心的模样,带着一个年迈的老人走了进来。
老人给我把了脉,眉头紧锁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对着我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阿鲤公子,身体是自己的,你怎么能给自己下药呢!」
「下药?」
林晚晚眉毛轻抬,眼神幽幽地看着我,「你是说他下药装病?」
「阿鲤,你为了博得我的同情心,可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我听出了她言语中的讽刺,懒得理她,转了个身子,闭眼假寐。
可就在这时,林晚晚突然惊呼出声,大声喊着沈卿安的名字。
我面带不悦地转过头,却发现沈卿安倒在了地上,嘴唇乌紫。
大夫赶忙迎了上去,「沈将军,林公子是中了毒,这毒和......」
大夫停顿了下,怯懦地抬起头,瞟了眼我的方向。
林晚晚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愤怒地站起身,阴沉着脸走向了我,无视着我眼底的慌乱,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拖到了外面的厅廊下。
她怒视着我,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纸,压在了我的肩头,强迫我跪在地上。
「你就在这跪着,直到卿安醒过来为止!」
正午的阳光直直地照射在我的头顶,仿佛将我置于火上炙烤一般。
我低垂着头,倔强地挺直着后背。
来来往往的下人们的视线都聚集在我的身上。
「你们知道吗,这个卑微的兽人居然给卿安公子下药!」
「他真是胆大包天,不会还想着害死沈公子,自己上位吧!」
下人们讽刺的声音越来越大。
「真不知道,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和沈公子争!」
「就是,明明就是个工具罢了,却还在痴心妄想!」
06
我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直到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卿安已经醒了,我给你个机会,去给他下跪磕头,我就原谅你!」
我冷哼一声,慢慢抬起头,眼底满是红色。
「我没错,他不配!」
林晚晚没想到我居然会反驳她,生气地一甩袖子走了。
就这样,我在庭院里跪了一夜,直到第二日上午,沈卿安穿着一身火红的衣服走了过来。
我的视线有些许的不清晰,直到他走近我才看清,那衣服上满是我的鳞片。
只是我这么多年,一点一点缝制的,想留在我和林晚晚大婚时候穿的。
「阿鲤公子,你看我这衣裙是不是美极了?我只说了句喜欢,晚晚就送给我了!」
他弯下身子,伸出一根手指抬起我的下巴,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直视着我的眼睛。
「你说说你,这些年的付出又算什么呢?」
「耗费自己的生命,却还是抵不过我的一句,我喜欢。」
我看着他张狂的笑意,牙齿咬上了自己的舌尖,腥甜的味道溢满了整个口腔,我踉跄地站起身,朝着他扑了过去,「把衣服还我,你不配!」
可我还没碰到沈卿安,就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
我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却只看见林晚晚冰冷地看着我,命令她的手下将我拖到盐池里。
07
「阿鲤,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得这样恶毒!」
林晚晚坐在盐池对面的椅子上,一脸失望地看着我。
「我从来没有变,变的是你罢了。」
我强忍着盐池侵蚀我身体带来的痛意,眼神空洞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真是不知悔改,加盐!我倒要看看,他什么时候松口!」
下属听到林晚晚的命令,犹豫了下,可还是拿起一大桶的盐倒进了水里。
盐池密度的上升,对于一直生活在淡水里的我,就是夺命的工具。
豆大的汗珠自我的额角流下,我惨白着脸,用牙齿紧紧地咬着唇瓣,强迫自己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可心口剧烈的痛意再次袭来,我一口血呕了出来,染红了整个盐池。
那股熟悉的炙热感再次袭来,甚至比以往还要严重,我已经维持不住人身,双腿变成了鱼尾。
我看着手臂上已经变得黯淡无光的鳞片,苦笑了一声。
「看来这次,我真的挺不过去了,兄长对不起,我没办法回家找你了。」
我别过头,看向了这个黑暗的空间唯一的光亮,小小的窗子里只有一小块淡蓝色的天空。
又是一口血呕了出来,我摊开手掌,里面是一颗暗灰色的珠子,是我的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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