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听后,倒抽了一口冷气,并严禁我对第二个人说出这件事。
“可我还是想不明白,咱们府里的丫头可都是清清白白的,姑爷又怎会染上这种脏病?” 她捏着我的手臂越来越紧,灯火通明的夜里,瞳孔倏然紧缩。
“除非...除非姑爷外出,根本就不是参加什么诗社和书院的集会,而是去——” 寻花问柳。
想到这儿,兰草跌坐在地上,抱着我的手臂,浑身都在发抖。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我额头的大字上时,情绪才逐渐平稳。
“不怕,我们的脸已经毁了,姑爷再饥不择食,也不会瞧上我们。” 纸包不住火,齐文轩身染花柳病的消息还没传出来,白香雪却先一步发作起来。
她大吵大闹着砸了齐文轩房里一切能砸的东西。
砸完之后,又闹着要沐浴。
一盆又一盆浴汤抬进房里,直洗到次日午时,白香雪才摇摇欲坠地踏出浴盆。
她疑神疑鬼地随手拽过我,指着她脖颈处的肌肤问道:“你说,我这里有没有起红疹?” 我摇摇头,“小姐是干净的。” 我说的是真的,她却一把推开我,发疯地挠着身上的肌肤,直挠的肌肤红肿,一条条血痕。
最后,还是她身为院判的父亲一再向她确认,她并未感染花柳病,白香雪才终于消停了。
时至岁末,齐府压下齐文轩的病情,暗地里求医问药。
齐府上下,也算过了个安稳年。
直至元宵节,齐文轩色心不死,提出要去白香雪房里过夜。
白香雪的脸色瞬间犹如吞了一万只耗子般恶心。
“那还真是不巧啊夫君,香雪才刚来了癸水。” 齐文轩脸色阴沉如水,消瘦的脸上,一双本就不温和的双眼,显得更加阴鸷暴戾。
“是么,可我怎么记得,你是每月二十二来癸水,从未有过变化?” 白香雪心虚地随手扯过一个丫头,道:“这丫头才十二,脸上也还干净,不如就让她来伺候夫君吧?” 我的目光落在那小丫头稚气满满的脸上,我记得她叫绿竹,才刚被管家买进来。
因为长相稚嫩,不显姿色,绿竹脸上还没有被刺字的‘荣幸’。
她还不知道侍寝是什么意思,就被齐文轩拽进了怀里。
正要挣扎时,齐文轩一句:“伺候的好了,本少爷赏你白银百两,可好?” 方才还要抗拒的绿竹,顿时软了身子,攀上齐文轩的脖颈,柔声道:“都听少爷的。” 饭还没吃完,齐文轩就抱着绿竹回了房。
直到他们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后,白香雪才一脸冰霜地摔了筷子,目光怨毒:“下贱胚子...” 嬷嬷见状,不解道:“小姐,姑爷的病,医好了?” 白香雪冷笑道:“没医好又怎么样?” “总不能因为姑爷得了病,就要在房事上委屈了姑爷吧?” 嬷嬷了然一笑道:“还是小姐贤惠,有小姐这个贤内助当家,可真是姑爷的福气啊!” 福气没看到,我只看到齐文轩身上,灰色的小花,越开越多了。
冬去春来,齐府花园里的花鼓了花苞,那被齐文轩拉去侍寝的绿竹,身上也红斑点点。
远远看去,像绽开了朵朵红梅。
‘红梅’伴随着的可不是花香,而是阵阵难以让人忍受的恶臭。
跟随兰草,前去给绿竹送药时,兰草眼圈红红的,掉起眼泪来。
她一边哭,一边说:“姑爷不是答应给你一百两银子吗?” “还有这个,你拿着这些钱,找个大夫好好治病,日后...日后,买块田地,好好过日子。” 她塞给绿竹的,是自己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月银,一分不剩地全给了她。
绿竹点点头,迭声应着兰草:“好,好...” 兰草这么说,也不过是给绿竹一个活下去的念想。
我们比谁都明白,姑爷身染花柳病一事,只能烂在这齐府里,万万不可能传出去一丝一毫。
绿竹活着,人要被困在这深宅大院,死,也要做这齐府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