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可是想反驳,竟然无从开口。
陶嬷嬷一听就急了,高声道:“夫人别听她胡说,她怎么会有银子!”
月五华笑了,“我一个堂堂的相府嫡女,这些年夫人对我疼爱有加,又没克扣我的月例,我又节俭,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首饰我都没买过,怎的我就不能有银子了?”
她故意把“没克扣”说得很重,然后转向吴氏道:“夫人也说过,之前的孙嬷嬷和香杏,是忠仆,那是夫人千挑万选派过来的,她们不可能偷我的银子吧?可惜她们不小心落水淹死了。倒是这个陶嬷嬷,今日傍晚才来,我的银子就丢了。且这个老奴,当着夫人您的面,就对她主子我一口一个“她”,丝毫没有敬重,请夫人给我做主!”
吴氏被这一堆话给说懵了。
她其实也不相信是月五华偷的,她觉得这个煞星没那么大胆子,虽说这两天有点儿不一样,但也许那就是被逼急了。反倒是陶嬷嬷,是她的心腹,经常出入丹桂院......不过,这么些年陶嬷嬷也还算忠心,她怎会偷自己的钱?
陶嬷嬷见吴氏不说话,心里着急,倒显得有点慌乱。
吴氏见状更加不确定,最后咬咬牙一声令下:“我也不能听你们的一面之词,既然都有嫌疑,来人,就好好把这霜露院搜一搜,包括这些奴才们的住处,也仔细搜一搜!”
一声令下之后,丫鬟婆子以及外面候着的小厮都立刻行动起来。
霜露院屋里、院里几乎被翻了个底儿朝天。
月五华的屋子太过简陋,连床都被手重的小厮掀散架了,地面的砖有几块日久年深已经活动了,也被起开翻找,可惜什么都没有搜出来。
反而是在陶嬷嬷的包袱里,翻出了一只金镯子——正是吴氏丢的其中之一——之前月五华多了个心眼儿,偷偷放进去的。
陶嬷嬷大喊冤枉,起誓发愿说自己对夫人忠心耿耿,绝对没偷,可还是被吴氏一个眼神,命小厮和婆子们给扭走了。
走之前,陶嬷嬷眼神灰败地望了月五华一眼。
她不明白,自己刚来了一天都不到,怎么就落到了这个下场。以吴氏的多疑,这次无论她偷与没偷,都不会再被重用了。
可眼前明明只是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不是说很好拿捏的么?
吴氏气恨恨地也想走,却被月五华拦住。
反咬一口的感觉真好,她得继续咬。
“夫人当面搜了,这贼人不是我,也算是还我清白了!陶嬷嬷虽是霜露院的,可她才刚来,之前在哪儿我不知道,这个约束下人不力的罪名我可不担。等夫人审问出赃银,记得把六百两给我,那可是我全部家当,当然,这是抹了零头的数目!”
吴氏刚要开口,月五华又抬起下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屋里床翻砖起的状态,接着道:“另外,夫人觉得这样还能住人么?”
“我管你能不能住?你不是有丫头小厮吗?等白天叫他们来收拾收拾就是了!凑合一晚上又不会死!”吴氏气得吼道。
月五华笑了。
“夫人,凑合一晚上是不会死,可我睡不好觉心情就会不好,万一接圣旨的时候不小心说错了话,到时候要影响了二姐姐当湛王妃可就不好了!”
“你!”吴氏被这明晃晃的威胁气得心肝疼,可惜又真的伤不起,万一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损失可就大了。
“那你想怎样?”
“离霜露院最近的那个放杂物的库房里有张床,把那个搬来我先凑合凑合!”
吴氏想不起那杂物间里有什么样的床,只想赶紧走,听她说有,那就派人去搬,到时候若是没有,或者太破不能用,那也赖不上她了。
吩咐完小厮去搬床,吴氏一刻都不想待,立刻走了。
月五华却在后面“好心”提醒:“夫人可得吩咐他们快一点儿,两刻钟之后我要不睡觉,我心情就不好了!还得吩咐他们搬小心一点儿,万一要是弄坏了,到时候还得麻烦夫人您!”
吴氏恨得牙痒痒,头都没回。
月五华收敛笑容,吩咐人进来收拾。
目前霜露院里,总共只剩四个下人,一个小厮柱子和一个小丫头赏儿在外院,内院里就是今天才被吴氏派过来的香桃和香梨。
因为是半夜,柱子就没让进来。赏儿被叫进来帮忙。
香桃和香梨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有所收敛,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不把月五华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三个丫头勉强把散架的破床清理出去,又把地上被起得乱七八糟的青砖踩实。
刚归整完,外面吴氏那边的人便将床送来了。
月五华心道:还真快,看来是真怕她不接圣旨,影响了月瑶琴当湛王妃。
不过现在,她可没心思去琢磨那些人。
望着眼前这张榉木打造的拔步床,月五华想起了陪伴她长到六岁的赵嬷嬷。
赵嬷嬷是母亲秦氏的陪嫁嬷嬷,母亲难产大出血死后,自己的丞相爹觉得她不吉,命中带煞,想要将她溺死。多亏赵嬷嬷求情,才勉强留她活了下来。
但她的丞相爹却不允许她住在正院,将她和赵嬷嬷赶到这个最偏最破的霜露院,不管不问,任她自生自灭。
从她记事起,就一直是赵嬷嬷护着她照顾她。若没有赵嬷嬷,估计她早就连骨头渣子都没了。直到她六岁年,赵嬷嬷突然暴病去世。
赵嬷嬷的死,对她的打击极大。突然没了依靠,她连性情都变了,变得不爱说话,慢慢到后来的不敢说话、逆来顺受。
记得赵嬷嬷活着的时候,曾有一次偷偷带着她,去那个库房边,隔着窗子指着那张床喃喃地说:“小小姐,那是你母亲住过的床,你母亲生前很喜欢那张床。”
说着说着,赵嬷嬷就落了泪,“小小姐,以后你再长大一些,讨了你父亲喜欢,若有机会,你就将这床要过来,也算留个念想,那是你母亲的遗物啊!”
月五华对母亲没有记忆,但她知道,赵嬷嬷是在深深怀念母亲,那是她一辈子的小姐。
继续阅读请关注公众号《半字书香》回复书号【949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