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不是很难过。
一个傻子,哪有那么多喜怒哀乐。
我把这事跟邻居大娘说了。
我没哭,邻居大娘先泣不成声。
“我就说了读书人不靠谱,阿远真是可怜的丫头。”
她话锋一转:“不过我看村头瘸腿的老张就不错,人年纪大了会疼人,到时候他出五两银子做彩礼,你分大娘一半就行。”
这倒也不必。
我拎着小板凳坐在树下躲太阳,跟大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她是我八岁那年来我们村的,听说她以前以前在宫里做过嬷嬷,讲起那些宫闱秘辛头头是道,我也听个乐呵。
等到日上三竿,大娘一拍巴掌想起了正经事。
她在城里读书的养子今天回来。
我帮大娘扛着锄头送她回去。
来到门口,一个身形消瘦的青年出门迎我们。
我忘了言语,只蹦出一句话:
“诶呦,真俊!”
大娘一巴掌拍我脑门上:“你个傻子还惦记上老娘儿子了!”
青年被我说得面色涨红,半晌只回我一句:
“姑娘你也俊!”
大娘恨铁不成钢,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等我帮她收好农具,她才给我介绍道:
“钰君之前一直在城里住,他是读书人,以后可是要娶世家小姐的,你个傻子可不许惦记,以后大娘给你介绍点王二麻子赵瘸子,咱们老老实实过一辈子。”
我摇头:“大娘,我也不想你做我婆婆。”
我们聊的话题实在粗鄙不堪,秦钰君脸红得吓人。
他一个读书人,到底听不来这些。
大娘给我俩一人做了一碗面。
我饿得发慌,狼吞虎咽地吃完面条,才有时间观察秦钰君。
同样都是读书人,秦钰君比杨臣多了一分文雅,吃东西的时候不会发出声音,也不会用稻草棍子剔牙。
要是读书人都像秦钰君那样,就算都是负心汉,也实在是赏心悦目。
我们两个吃完饭了,就对坐着大眼瞪小眼。
秦钰君先是憋不住,问我:
“阿远姑娘平时有什么喜好吗?”
我给他看我满是老茧的手。
“喜欢扛东西,种地,扛一包货有五文钱,够买两个包子。”
他不说话了。
从前杨臣最讨厌我说起码头的事。
他管这个叫有辱斯文。
有次我被码头的小工抢了生意,回去把这事跟杨臣说。
他正在看书,我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那就明天再干,活也不是一天做完的。”
第二天起床,他管我要钱买包子。
我瞪大了眼:“相公,昨天不是跟你说了我生意被抢......”
杨臣又不高兴了,饿着肚子一天不跟我说话。
还是我晚上干活回来从邻居大娘家顺了个鸡腿,才哄好他。
他一边吃一边叹息: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听不懂。
算了,听不懂就听不懂吧。
读书人的事,总是高深一些。
幸好我傻人有傻福,那小工第二天摔断了腿,连续几天不能抢我的活。
我把手抽回来。
抬眼却是一双满是心疼的眼。
“阿远姑娘,这些年你也是辛苦了。”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我的掌心,烫得那些茧子发疼。
我茫然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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