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村口的老茶馆,那是退伍老兵和老干部聚集的地方。
刚在角落坐下,老支书就端着一碗热茶走了过来。
「建国,受委屈了。」他叹了口气,将茶碗推到我面前,「有人欺负你爹,现在又欺负到你头上了。」
我捧着滚烫的茶碗,热气模糊了视线,却掩盖不住心中的冰冷。
「张浩他爹在县供销社当副主任,手上有权,这几年仗着关系在村里办事特别霸道。」老支书压低了声音。
我这才明白,孙秀英选择张浩并非偶然,一切都是精心算计,为了那张通往城市的门票。
第二天一早,我决定去镇上法院申诉,讨回自己的合法权利。
「没有单位介绍信和户口本,不受理婚姻纠纷。」法院接待员连头都没抬,公式化地回绝了我。
我站在法院台阶上,茫然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公社会计小刘匆匆走过,看到我后愣住了。
「林建国,你还在这里啊?」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孙秀英已经让张浩托关系把你的口粮关系转走了,说你已经死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没有口粮关系意味着无法领取粮票和油票,在这个凭票供应的年代,等于断了生路。
带着满腹疑问和不安,我来到公社医院想探望母亲,却被告知他已被转到县医院。
「是张科长安排的专家号,听说是脑血栓,需要做进一步检查。」护士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敬畏。
我握紧拳头,母亲的病情我再清楚不过,只是普通的老年咳嗽,何时成了需要专家会诊的脑血栓?
一位年长的护士长看出我的疑惑,趁没人注意悄悄告诉我:「你娘每月有十五块钱退休金,还有老干部专供的油票肉票,张浩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们把老人接到县医院,表面上是看病,实际上是控制退休金和供应证。」护士长叹了口气。
我靠在医院的墙角,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绝望,连父亲都保护不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做儿子?
我向护士长要了纸笔,颤抖着手写下一封控诉信,准备寄给县报社。
「这是邮票。」护士长悄悄塞给我两张八分邮票,「但我劝你三思,得罪了张浩,在这一带没你好果子吃。」
我刚写完信,抬头却看到孙秀英和张浩带着小林走进了医院大厅。
他们衣着光鲜,说说笑笑,活像一家三口出游,小林手里还拿着一个新买的旋转木马。
孙秀英一眼看到角落的我,脸色骤变,随即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拉着张浩的袖子指向我。
「就是他!一直跟踪骚扰我!」她声音提高了八度,整个候诊大厅的人都转头看向我。
张浩挺直腰杆,一脸正义凛然:「林建国,你再这样我就去武装部报告,说你是逃兵!建设兵团可容不得擅自离队的兵!」
小林躲在张浩身后,怯生生地望着我,眼中满是陌生和恐惧,好像我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那一刻,我心如刀绞,连亲生儿子都认不出自己的父亲,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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